只听萧清婉开口道:“三皇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本宫瞧着很喜欢,怎么会转眼就忘呢?再者,即便忘了又怕什么?多往本宫这里来两遭就是了。”说着,便向黎顺容微微一笑,黎顺容脸上才好看了。贵妃接口道:“这般说来,是嫔妾懒怠了,没及时让嫔妾的皇长子进宫拜见娘娘,是嫔妾的不是。”她将‘皇长子’三字咬得极重。萧清婉笑道:“大皇子年龄最长,早早就离宫住在皇子府里了,想来入宫也不很便宜,不比三皇子易于亲近。且本宫已在御花园见过了的,贵妃姐姐多心了。”贵妃听了,也只笑笑,转头去跟一旁坐着的苏修媛说话去了。
萧清婉看见苏修媛,心里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苏修媛,梁美人身子还好么?自上次太医去看过,又是十多天了,本宫不得空去看她。你与她同住一宫,该知道的。”苏修媛见皇后问着自己,忙起身回话道:“劳娘娘记挂着,梁美人身子安好,只是近来越发贪睡了,嫔妾今日出来时,还睡着呢。”萧清婉微笑道:“她是有身子的人,多睡些时候也是该的。”
众人陪皇后说了会儿话,萧清婉算着时辰,估摸着殿试也该完了,就让她们散了。
众妃自坤宁宫出来,各自回宫,独齐才人随着贵妃一道出了宫门,贵妃笑道:“坐的时候久了些,倒想走走。齐才人也一道么?”齐才人连忙道:“嫔妾也说坐的腰腿僵了呢,正好陪娘娘走走。”说着,就伸手了搀了贵妃。贵妃眼里瞧着,心里受用,就任她扶了,两人一道慢慢走,二人的轿子只在后头跟着。
路上,齐才人看着贵妃的脸色,笑道:“今日,梁美人可真是依了娘娘上回的话,没来给皇后请安,皇后也不生气。”贵妃道:“只是人前撑出来那副贤惠样儿罢了,心里还不定怎么恼呢。”说着,瞟了齐才人一眼,道:“你这嘴头子,也该改改了,这么低的位份,何苦直着去往她锋芒上撞?她到底是皇后,真要恼了,不用问过皇上,就能贬了你。更何况,皇上眼下正宠着她。”齐才人笑道:“只要娘娘疼了嫔妾,嫔妾还怕什么呢?”贵妃淡淡道:“虽是有本宫,你也谨慎些,哪日祸闯大了,本宫也救不了你。”齐才人道:“嫔妾只是看不惯,她虽是皇后,也不能把皇上霸拦在她宫里,连着十多日不放到别人那儿去。宸妃受宠时,也不是这般样子!”贵妃听她言语无礼,才待开口,忽听身后一清亮女音响起:“齐才人没了一个月的月例也就罢了,难道连丽景轩也住腻了不成?”
两人停了脚步,转头却见宸妃带着两个贴身婢女正快步走来,身后也是轿子跟着。
宸妃走到跟前,先不与贵妃说话,看着齐才人道:“齐才人近来胆子大了不少啊,背地里连着皇后也编排起来。却才在殿上,皇后娘娘怎么说来着?齐才人转头,就忘了?”说着又向贵妃笑道:“贵妃姐姐也不训诫她一番。”齐才人脸色白了又白,贵妃道:“正要说呢,妹妹可就来了。这样罢,齐才人语出无状,且屡教不改,罚禁足一月,闭门思过,以观后效。”宸妃就笑了,对跟着齐才人的宫女道:“听见贵妃娘娘的话了么?齐才人要禁足了,还不快送了你们主子回丽景轩去?”
那宫女看着自家主子脸色灰白,贵妃又没言语,只好唤了那起轿夫过来,齐才人又给贵妃同宸妃道了告退,才坐上轿子去了。
贵妃仰头看了看天,见着天空没一丝云朵,正是艳阳高照,就觉得那日头有些刺眼了,眯了眼睛,道:“宸妃妹妹的步子好快,倒像是特意来寻本宫的。”宸妃道:“妹妹倒真是来寻姐姐的,妹妹有一件事要求姐姐呢。”贵妃听了,就觉来了兴致,笑道:“妹妹如今有了坤宁宫,还用的着来求本宫么?”宸妃也笑了,道:“贵妃姐姐说笑了,虽有皇后在,眼下这宫里的事儿还是得贵妃姐姐点了头才能行呢。”贵妃就道:“妹妹有什么事,只管说来。说什么求不求的,咱们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宸妃道:“妹妹身边一个做针线的姑姑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使了,要告老。这般就缺了人手,想补一个,故而来寻姐姐。”贵妃笑道:“原来是这点子小事,本宫还当什么呢。这又不违了宫例,妹妹就去对内侍省的说了罢,瞧中了谁就让他们送去,只打发了人来对本宫说了就是了。”宸妃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两人又说了些没要紧的话,贵妃便道:“倒是走的乏了,还是坐了轿子回去。姐姐就不陪妹妹了,妹妹勿怪。”宸妃道:“姐姐请上轿罢。”贵妃就坐了轿子去了,宸妃见着那绘着蝴蝶纹饰垂着流苏的轻纱小轿远了,才慢慢的向钟粹宫行去。跟着的抱月问道:“娘娘不坐了轿子么?”宸妃道:“还是走走的好,走着就能多听见些东西。”抱月道:“那齐才人也真是可恶,挨了一次罚还嫌不够,竟还敢背地里瞎说八道。贵妃娘娘倒是厉害,方才还一处说话,说罚就罚了。”宸妃淡淡道:“不然怎样呢?我已是拿话挤兑了她了,谁让她手里现握着大权呢。”说着又道了句“瞧这情形,齐才人跟着贵妃,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心中暗叹道:急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