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么..家里这般光景。”
“这恶人我一人全当了还不成...”
夏豆刷了碗后又借口出去散散热,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屋外走,身后隐隐传来夏老爹隐忍的怒斥声,又有李氏悲哀的呜咽声。
屋外星光点点,夏虫夜鸣,明明还是秋老虎闹得正凶的时头,夏豆的心却冰凉成一片。
次日李氏起床来眼皮子还略有红肿,夏豆只当没眼色看不见,低着头说了自己想进城碰碰运气卖小果子的事。
夏老爹昨晚说了今日得随同里正一道,护送村里应缴的粮食去城里县衙。
因昨晚的事惹得闷葫芦夏老爹都发了怒,李氏有些心灰意冷,此时只冷着脸道:“问我作什么用,往后有事你问你爹就成。”
夏豆细若蚊吟地哦哦了几句,背着个篓子便跟在夏老爹屁股后头离了家。
村头里正与几个村里的叔伯赶着几辆牛车,上头垒满了村里各家凑的粮食,见了夏老爹带着夏豆来,都不免惊奇道:“姐儿这是要跟着去?”
“二姐儿去城里逛逛,”夏老爹老实巴交地按着夏豆事先说的回道。
“不是,咱赶路急,你家姐儿这娇滴滴的样子,怕是跟不上啊”,一位半脸络腮灰胡,正咧着嘴的中年汉子哈哈笑道。
“是啊,夏老大,咱们可是去办正事,你带着个拖油瓶碍手碍脚,哼,早知道也不必叫你去。”又有一旁尖嘴猴腮的汉子接嘴到。
夏豆定睛一看,这不是自身那传说中的二叔么。
不过自打穿越来夏豆见这二叔与那爷爷奶奶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去地里做事的路上偶遇的。
估计是陈年旧怨,夏老爹家又太穷,爷奶二叔之类都是形同没有。
这时见他出言讥讽,夏豆只当不认识他。
“夏大,你这是作甚?”连打头的里正也转头皱了眉头不满地瞪着夏老爹道。
夏老爹被一人一句说的老脸微红,正搓着手满脸局促不安的想让夏豆回去算了。
夏豆连忙抢嘴说到:“叔,伯,你们别看我看着瘦,腿脚可不慢,耽误不了你们正事儿,实在跟不上了,你们大伙儿先走,我识路,自个儿再回来就是,叔叔伯伯们不必把我当回事呢。”
村里叔伯对夏豆也生疏的很,只听说之前在城里当丫鬟,月前因得了急病,被主家赶了回来,夏老爹还四处求人,卖粮卖物地凑了钱才救活,后来也没再听说有什麼事儿了。
夏大家单单一座茅房立在村后山脚下,跟村里各户人家都离得远,家里又穷得叮当响,谁没事还去打听他姐儿如何。
之前一直听说是个病秧子似的丫头,说句话都得带三喘。
此时夏豆俏生生立在那儿,虽看着瘦弱单薄了点,但方才一番话端的口齿伶俐,这姐儿生的细眉亮眼,与人对话间目色从容形容得体,倒让众人都平白生出几分好感。
“丑话先说在前头,叔伯们可是去城里办正事,你路上再苦再累别出声儿,咱们可都顾不上你。”先前那位络腮胡庆叔打圆场道。
“诶,谢谢大庆叔,您走您的就成呢。”
这些人中夏豆只对庆叔熟悉些,家里还欠着他家半吊钱,能借钱给夏老爹家,可见他素来是个和气的,这时语气故意地放的重些,却是在帮她说话,当下便也感激地朝他笑道。
领头的里正虽仍有不满,见那大庆先应下了,便也没再做恶人,只皱眉多盯了她几眼才转身赶了老牛走。
众人尾随着吆喝着赶着牛车上路。
夏老爹带着夏豆走在最末,庆叔便留下与他照看最尾一辆牛车,见人都走远了些,才乐呵呵地说些闲话。
“夏大,你家这姐儿像个有出息的,模样生得俊俏,性子也不似你是个憨的。”
“诶,二姐儿确实是好。”
“嘿嘿,你倒是连客套都省了”,庆叔被逗得大乐,又拍拍夏老爹肩膀接着道:
“你家那几个小的,我看着都不错,熬过这段,福气在后头。”
“是呢,我也这么跟她娘说....”
老牛负了东西都走得稳慢,众人只得缓了步子不时催赶,夏豆背些篓子一路尾随,愣是没落下多少脚步。
背篓里放着昨儿摘的那篮山李子,被夏树几个吃得还剩大半篮,早上夏豆还挑选清洗了一番,还是用之前小篮子装着,上头还盖了豆秸秆掩人耳目。
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夏豆想去城里试试水,卖几文钱也是好得。
早上出来时夏荠听说能卖钱还悔的很,懊恼自己吃多了些。
夏树直嚷嚷这果子要是能卖得钱,明儿就去山里把那树果子都给摘回来。
想起夏荠夏树,夏豆更加坚定得去城里卖出这篮果去,毕竟答应过要带他们挣钱。
考虑到自己对城里情况一无所知,夏豆便找着话头跟庆叔攀谈套话,边说边笑行路也免些疲累。
庆叔见着闺女机机灵灵的样子,也乐得跟她夸谈。
“前边有道山路最是难走,二姐儿你跟着点儿,山林子深,早些年听说有匪流专门藏在里头,今年粮食纳的多,里正才找了咱们这么多人送粮食,就怕有个闪失。”
夏豆心咯噔一跳,有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