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要不我不吃了呗,反正我也吃过了,都留着回来给你们吃”,小家伙舔舔嘴皮子干脆地慷慨道。
夏豆更忍不住翘了嘴角暗笑不已,一边将洗净的筒骨放锅子里,扔了几片姜片进去同煮,再舀水来灌上一锅子水,才接过话道:“今儿买了些白面,又有肉,赶明儿自己家就能做肉包吃,小四儿你不用从牙缝里挤出食来孝敬爹娘。”
又想起还剩了几个铜板,便摸出递与赵氏,“娘,才卖得几十个大钱,买了东西只剩下这几个了。”
李氏下意识地将几个钱接了过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先是猜想那野果子卖不了钱,看到这些肉面又怕来路不正,现在真摸到了铜板子,又不知该说些啥。
倒是方才由夏木搀扶着起了床,现也围坐着的夏老爹忍不住问了声:“闺女啊,买了多少钱啊,咋买了这些东西还有余?”
夏豆用铁夹扒了扒火堆,怪不好意思地回:“果子五文钱两包,卖了五十来个钱,和弟弟午时饿的慌,吃了几文钱的包子,又买了这些东西,便只剩得几文了。”
夏家一个听了均惊奇不已,就那些个山里的野果,城里人还真爱吃?还果真能卖得钱来,当下夏荠边闹着明日也得跟着去卖果子。
家里难得有些其乐融融地气氛,说说闹闹了一会儿,直到锅里的骨汤煮沸滚出热雾,夏豆才忙着去将锅盖揭开,去掉骨汤浮沫,萝卜是早就洗净去了皮,切成滚刀块备用着的,现加入萝卜块入汤,转文火熬炖,又煮了半个多时辰,炖至萝卜软烂,才放入盐巴调味,筒骨萝卜汤便算是炖好了,屋里早就充满了骨头汤的香味,夏家几个小得都搀地要掉口水了。
香浓可口的骨头汤拌饭,白萝卜炖得清甜软烂,粟米饭都鲜美滑口,又热烫又好吃,夏家人呼噜噜地吃着喝着,连夏豆都差点咬了舌头。她更是惊觉自己的厨艺突飞猛进,这和前世单单为了好吃而做吃的完全不同,现在的每一份食物都来得珍贵难得,都需拿出浑身解数去调理,火候调味都要尽量做到最完美,才能将清苦的农家菜捯饬成佳肴。
一家人这晚都吃得个肚饱腹涨,晚上睡觉时夏老爹对着李氏叹气口道:“闺女是个有出息的,你就别怨她主意大了。”
“不是我怨她,是人得认命,你闺女就是跳的,捡了狗屎运挣了俩钱,你看她要跳成啥样,心气儿大有啥用?命里没那个福气还是空的,”李氏望着乌黑一片的屋顶,“现在外边豆姐儿的名声都差成什么样了,村里人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着眼看着就要放人家了,哪家敢娶个这样的闺女?”
夏老爹被驳得个哑口无言,干脆叹叹气不再说话,李氏叨叨叽叽地接着骂了几句村里嘴碎妇人,又忧心忡忡豆姐儿以后要咋办,但心里总莫名有些欢喜轻松,再去摸摸贴身衣裳里侧边的口袋,那里放着方才豆姐儿递给她几枚铜板,李氏暗骂自己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多时竟难得地早早入了梦乡。
第二日夏家几个小的起得比爹娘都早,天还没亮堂,都干劲十足地先起来了,带了筐子篓子就往山里跑,所幸那两棵李子树长的地方偏,没被猎户樵夫等发现了去,兄妹到了山上找到了果子树,先挑着顶熟的摘了,夏豆估摸了番,应该还能再来摘几回,又考虑入冬时来掘几根根断回去插扦,在自家屋前屋后都栽上果子树。
这回进城她带着夏树夏荠都去了,姐弟仨还是有些占地方的,赶牛车的全叔嘴上虽然没说什么,面色明显看得出来不怎么高兴了,夏豆满脸笑地跟全叔打了招呼,带着弟弟妹妹尽量地缩在角落里。
牛车赶得快进了城里也不过九点多钟光景,江三叔果真留了块地儿给夏家姐弟,今儿那卖菜蔬的大婶摆菜的地方离这边隔了好几户摊位,明显是昨天没地去了才来跟夏豆挤。夏豆带着弟弟妹妹在江三叔的摊位边放下篓子,先笑融融地谢过三叔,又介绍了说这是家里三妹妹夏荠,江三叔笑着夸她姐妹均生得好苗子。
一回生二回熟,今日的买卖就顺利的多,哪些是目标客户哪些是怎么都不会买的,夏豆心里也有个底了,姐弟三人半闹半玩着,一晌午嗖得一下就过去了,又因夏荠夏树在较着劲儿地吆喝,竟引了不少人注目来看,倒也卖出好些果子,竟得了四十来个钱。
人的*会随着获取而日益膨胀,之前只想着要温饱,如今刚得了几个钱,夏豆又起了让夏树去读书的念头。
她想着自己这个弟弟虽有些农村娃儿的陋习,但总体上是算的聪明伶俐的,尤其有样学样厉害的很,自己再督促着教些学习方法,未必不能培养出个秀才老爷来,那里长家的戚景明还没考过院试呢,在村里地位隐隐就是一等一的,夏树还只有十岁多点,到他那个年纪说不准就考上了呢。
家里如今这个情况说读书虽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人总得有个盼头,有了奔头才有干劲,夏豆打定主意要多挣些银钱,最好冬日前就能有余钱买些笔墨,来年开春能送夏树去长福庄开蒙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