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了一瞬,便翻身躺回了地上,夏豆身上一轻,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两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豆哭了那么一回,把精神气都作没了。
“姑娘放心,罪孽都在我一人身,我自会去向法济大师请罪,此遭不会乱你修行,”男子无力地瘫躺在地上,看着一片漆黑的四下失神。
“修行什么?”夏豆这时只觉得饥渴难耐,并无心去听他说些什么,“施主,那水囊的水还有么?”她低声问道。
“嗯,”男子在黑暗里递来那袋水囊,里头鼓鼓胀胀的,夏豆欢喜地接过,想揭开囊口去喝,手却一直颤抖,怎么也使不上劲儿,男子像是知晓她的窘境,撑起身子来,拿过水囊去揭开了盖子,再挨身过来半扶着喂她水。
缓缓喂了几口水后,男子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烙饼来,细细撕成块喂她。
“多谢恩人”,夏豆拉着他的袖口小声说道:“这真是我上下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烙饼,”男子一愣,以为她还在发热神志不清,连忙伸手去探她额头脸颊,触碰到的果然是一团烫热。
“你受寒了,留点力气,少说话,”男子将她放回了原地,依旧与她隔着些许距离,夏豆吃了喝了却有了精神,“恩人,你相信今生前世么?”
“嗯,”男子自己也喝了口水润润唇喉,水囊中掺了雪,入口像是食冰,男子隐隐有些后悔,方才应当放在怀里揣热些再递给她喝。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了我的前世,”夏豆挨近了他的胳膊嘀咕,“方才又做了个梦,梦到了这辈子的前身。”
“搞得我都有些模糊,现在莫不是也是我在做梦?”
“你梦见了什么?”
“很多啊,我前世是怎么死的,还有我前身是怎么死的。”
“说的什么胡言乱语,”男子皱着眉头道:“小姑娘,你还活得好好的,不要胡思乱想。”
“你怎么不叫我小师傅了?”夏豆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解地问,男子却无端有些心虚,吞吐道:“我原先以为,你是宝福庙的小尼,不过方才,我才知晓你尚未剃度,姑娘既是带发修行,唤小师傅总有些欠妥。”
“你真有趣,”夏豆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不是尚未剃度,我是我师傅的俗家弟子,跟正经佛家弟子差得远了去了,算不得修行人。”
夏豆方才拉过他的衣袖,知晓他只穿了衬底的里衣,两人这时坐在蓑衣上,全靠他的锦袍和貂裘取暖,思及他吞吞吐吐,不由得取笑道,“你莫不是要对我负责吧?”
男子身形一僵久久没有回话,夏豆这回真乐了,“你不想对我负责么?”男子这才憋出句:“非也。”
夏豆好奇道:“你这么不甘不愿,难道你家里已经娶了妻?”男子又道:“非也。”
“那就是已有了心上人?”男子又许久没有回话,夏豆咦的一声:“真有心上人了?”
“算是吧,”男子悠悠地叹道:“造化弄人,不过是在下的一厢情愿罢了。”
“瞧瞧,”夏豆啧啧两声,深感八卦就是女人的源动力,顿时精神更甚,“我看你好像挺有钱,长得应该也还行,人品也不错,人怎么就瞧不上你呢?”
男子又不答话,夏豆笑:“算了算了,我看你单相思一场,这么可怜兮兮,我也不用你负责了。”
“姑娘,”那男子这时却正色道,“我与姑娘身陷此番境地,虽亦是造化弄人,然君子磊落,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晏祁一人做事一人当,出去后任凭姑娘处置。”
“哈哈哈,”夏豆边拍着胸口边虚喘着气儿笑,“君子恩公,我跟你开个玩笑呢,你真是太好玩了,你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再让你负责。”
“等等,”夏豆好像听着个十分耳熟的名字,“恩人方才说,你尊姓大名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