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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虽然不忿秦二爷竟然只是被驱逐出京放任外地为官这样的下场,不过也牢记这并不是她入宫的主要目的,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跟秦锦兰多说什么。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这是秦家的事务,她不好明面上插手太多。
秦锦兰错开这个让人扫兴但是又不得不提的话题,转而又说起了陈自晴的婚事。
“祖母已经下定决心了,她也相看了那位齐公子,准备到时候就坐镇陈家老宅中帮忙应酬媒人提亲。”秦锦兰说着看了一眼林秋禾,“只是,她毕竟是老人家了,也不好就这么跑去外孙女的家中……”
林秋禾秒懂,笑着道:“这几天晴儿精神好了不少,还说要去给秦老夫人请安呢。”婚事自然不好是陈自晴自己出面跟媒人来谈,这时候无论如何还是需要一位长者的。
听到林秋禾这么说,秦锦兰这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等到订婚的时候,你可要替我多喝两杯酒才是。”
林秋禾满口应下,又给秦锦兰诊了诊脉,这才起身离开。
下一站自然是苏晓宁处。如今苏晓宁成了婕妤,自然是搬到了更宽敞些的住处,屋中烧着地龙,放着炭盆,进门丝毫不减冷,反而有股热气袭来。林秋禾见苏晓宁身上穿着的竟然还如同是春秋时节的薄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脱下大氅交给一旁的宫女,这才笑着道:“你这里如今倒是四季如春。”
此话一语双关,苏晓宁红了脸,却还是落落大方地笑着道:“林御医就知道打趣我。”
她说着又连连到免礼,这才拉着林秋禾一起坐下。
“我本想着去秦姐姐处看你,只是想着秦姐姐如今月份大了,不方便。我若是也去了,她忙着招呼我们难免累着。”苏晓宁笑着说,亲自给林秋禾倒了茶,道:“亏得你还记得我,我等了许久不见你来,都想要拍丫鬟去迎一迎你呢。”
林秋禾笑着双手接过了茶水放下,这才道:“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孙姑娘出嫁时的情景,这才耽搁了些时间,竟然被你如此念叨。”
苏晓宁闻言双眼一亮,道:“既然都说给秦姐姐听了,那也说给我听听吧。”
林秋禾就捡要紧地说了,然后才示意苏晓宁伸手帮她诊脉。屋中气氛一直很好,只等她诊脉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然后林秋禾的眉头就慢慢皱起。
这样的神色自然是让人不安的,苏晓宁却也算是有城府的,忍着没问等到林秋禾示意她换手时,这才微微开口:“这……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秋禾闻言一愣,手落下时就迟疑了两分,“并未有什么不妥。”她说着手指微微用力,算是一个暗示。
苏晓宁旋即明白过来,笑着道:“那你一脸的严肃,倒是吓了我一跳。你们快去让厨房给我煮碗安神汤,给我压压惊!”
一旁的宫女这才笑了起立,虽然没有应了出去煮安神汤,却也笑着道:“奴婢看茶水似乎有些凉了,让人换一壶新的来。”说话间,她就带着人出去了。
等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苏晓宁才开口:“有什么不妥当,秋禾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交情,难不成我还不信你。”
林秋禾面露迟疑,踌躇了片刻才道:“之前因为你小日子不稳的缘故倒是没有察觉出来,如今细细诊脉,觉得你体内似乎有毒。”她说着飞快看了一眼苏晓宁,“你也别慌,这也许是我诊错了。”
苏晓宁捂着嘴,半响才慢慢放下手道:“你再诊诊?”
林秋禾又是落指,半响才道:“脉象不是很明显,然而我给晋王殿下解毒的事情你应当知道,虽然后面生了些波折,但是对他体内的毒性医理却是明白不少。你这脉象,一般人不见得能看出什么。但是张院判和白院判应当能够瞧出端倪,再不然,新近入宫的程卓是我师兄,之前也曾经长期照料中毒的晋王,应当也会看出些什么来。”
她一连给出了几个选择,苏晓宁听了却有些踌躇。
“张院判和白院判只怕以我的身份还是请不来的。”她眉头微微蹙起,平白升起了一股惹人怜惜的味道,“至于程御医……秋禾,我还是更信你。既然你说我体内有毒,那么你只给我一句话,你能解毒吗?”
林秋禾自然不会认为苏晓宁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这时候也不过是沉声道:“如今我还不确定这毒是什么毒,你若是放心,给我一管血,我拿回医学院那边做些研究。”
“这?”苏晓宁一脸的错愕和茫然,迟疑地看着林秋禾:“一管血?”
“不过是一些而已,你划破手掌流的血只怕都会更多一些。”林秋禾低声道:“不过你也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我来之前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诊平安脉,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再说,你体内的毒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只是脉象略微有异,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
一直到送走了林秋禾,苏晓宁的脸色都带着不自然的苍白。身边伺候的宫女绿娥捧了热茶过去,低声道:“婕妤喝些茶吧。可是林御医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要我说,婕妤若是担心自己的身子,不如专门让人去御医院请了人过来看。如今皇上疼爱婕妤,请个御医也不是什么违禁的事情啊?”
苏晓宁却缓缓摇头,低声道:“林御医说,我这小日子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只怕会影响生育。”
后宫女子,谁不是指着生下一儿半女的日后好有个依靠呢。绿娥闻言就懂了苏晓宁脸色为何这般不好,她想了想才又劝道:“姑娘不如请擅长妇科的赵御医过来看看?她同是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
“不。”苏晓宁摇头,“若是这消息流传出去,只怕皇上对我就少了些关注了。你切记在心中,今日的事情不可传入第三人之耳。”她说着看向绿娥,“不然的话,我没好日子过,你也一样不会好过。”
“噗通”一声,绿娥直挺挺跪在了苏晓宁脚边,指天誓日地道:“奴婢自从跟在婕妤身边,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起来吧,我也是交代一声,你又何必这般呢。”苏晓宁连忙伸手扶她起身,“我只是有些害怕,你这样倒像是我不信你一般。若是我不信你,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绿娥又是一番表态,等到苏晓宁神色好些了这才问她晚膳想要吃什么,她可以提前去膳房那边说了,免得晚了来不及。
苏晓宁摆手,“我也没有什么胃口,你随意要上几份常吃的菜就好。”等到人出去了,她这才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宫女冷笑。这后宫之中,她谁都不信。
体内有毒……实际上,从林秋禾说出这种可能之后,她就知道林秋禾说的是实话了。她一直都隐隐有些怀疑当初那些人告诉她,她随身带着的金锁玉佩的来历的人的来路,当时跟宁邵哲一起出宫去摄政王府遇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怎么会那般巧合。
而等到她一步步走到最后,进入后宫的时候,那人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真的是没有想到啊,他竟然藏的那么深。
这样一个人,又有谁会怀疑他呢?她这才想起孙氏夫妇的惨死,然后事事听话,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吓了毒。那人,是准备到必要的时候就丢弃她的吧?
苏晓宁双手紧握,留了好久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
这后宫之中,处处都可能会有那人的眼线,所以她就连身边人都不敢尽信。如今,只看绿娥会不会把她的消息出卖出去了。
林秋禾并没有冒进,只是给苏晓宁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至于这颗种子最后会酝酿成什么,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而花家那边却是已经有了结果了。
许久未出现的花云白又出现在了医馆,还让人捧进来不少的礼物。
“花公子这是……?”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实际上是从未翻过脸的,林秋禾出来保持着应该有的态度,“突然送这些过来是……”
“林姑娘治好了家妹的小毛病,这些不过是诊金和谢礼罢了。”花云白笑着回答,等到林秋禾落座才又坐下,道:“那日林姑娘去的时候我不在府上,回去之后才听云岭提起了这件事情。我没有想到,这点小毛病竟然还让你如此挂心……这些日子我事务繁忙,因此才耽搁到了如今登门道谢。”
“不过是些许小事,花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林秋禾笑了笑,“这些东西真的是有些贵重了。”
“不过是身外之物,林姑娘更是不用放在心上。云岭感念姑娘对她的照顾,还特意做了两个荷包一起托我送过来呢。”花云白笑着拿出一个匣子,推到林秋禾的跟前,“你看看吧,她跟着嬷嬷练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做出来送外人呢。”
荷包的手工不错,最起码跟林秋禾的女红相比要好上不少。她伸手轻轻地摸着上面的花纹,半响才抬头看过去,“请转告花姑娘,我很是喜欢。”
花云白没有久留,表达完谢意喝了杯茶就起身离开了。不过倒是邀请林秋禾参加过年后花云岭的十三岁生辰。林秋禾笑着应了,说到时候若是在京城就一定过去。
听她这么说,花云白似乎没有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一样,点点头道:“那到时候再让家中人送请帖过来。”整个过程表现的都颇有一种大家好聚好散的架势,也不对着林秋禾死缠烂打了。
林秋禾让人送了他出去,随手就把那做工精美的荷包给丢到了一边。青黛见了刚要伸手拿起来重新放好,就听到林秋禾道:“先别动,让小丫鬟打水过来我洗洗手。”
“姑娘?”青黛连忙吩咐下去,看着林秋禾的手有些迟疑,“这荷包有问题?”
“希望是我多想了,那上面用的丝线……”林秋禾笑了下,“若真是花家那位姑娘绣的,只怕等到这个月小日子她又该请大夫了。”至于请得大夫是不是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青黛闻言吓了一跳,而林秋禾则道,你带上手套拿过去给蓝丝看看布料和图样,让她做两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姑娘这是……”
“既然人家费尽心机地送来了,我若是不带着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心意吗?”林秋禾冷笑了下,洗了手之后又涂了一层药膏这才道:“让张叔准备马车,我去摄政王府一趟。”
“这个时候去摄政王府?”青黛有些迟疑,“既然东西有问题,又这么跑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林秋禾闻言拍了下脑袋,“这些日子忙晕乎了。”她说,“是去张章氏那边。”
张章氏如今已经把和离的状纸写好了,但是没有递上去。第一是,这时代女子要离婚,不管对错都是要先坐半年牢的。第二则是,如果直接递状子和离的话,就等于完全跟张祝撕破了脸。到时候张祝一咬牙跟她硬对上,她这边没有娘家的帮持肯定是要吃亏的。
就算张祝名誉受损,她却也是一点好处也不落。
张章氏还准备好好过日子呢,再说就算嘴上说的不在乎儿子了,却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为她考量。所以那一张状子与其说是准备递上去和离,还不如说是一种态度。
若是张祝真的不知道好歹,只怕最终拼个鱼死网破也是要递上去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去,林秋禾虽然没有格外关注却也听到了不少话。知道张章氏也是有些手段的,这些日子你来我往之中张祝退让了不少。
不过张章氏依然是要紧了牙关,坚决要和离。真不和离的话,那就让张祝把她老娘送回去,他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也立立规矩,不听话的那种该发卖了就发卖了。
张祝虽然出身不高,当年却也是个风流才子。至今也还有着这样的毛病,一听说要发卖他的那些娇滴滴的妾室,顿时就有些不忍。转而就指责张章氏不孝,说他万万不可能做出送走老母的事情来。
张章氏冷笑,据说让人把张祝赶出去过一回,然后安静了四五天。
林秋禾过去给她诊脉,见她非但没有因为这些糟心事儿露出疲倦的神色,反而越发的有精神起来。她心知这是张章氏提着一口气,却也不得不提醒她要注意休息。
“你放心,滋补的汤药我一顿都没有拉下。”张章氏笑着说,为了早日成为单纯的章氏而努力。林秋禾给她把脉,确实没有见体虚的情况出现这才放下心来,又给她改了下药方,这才起身离开。
张章氏起身亲自送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开口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也是前几天他来的时候无意中透出来的,说是最近京城附近不安全,抓住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让人查是不是流民呢。我记得你有个庄子在城外,可要提醒那些护院的庄户小心。”
林秋禾谢了她,这才上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