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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尚书府
柳悠娴昨儿还是没有离开尚书府,而是歇在了靳破天的房内。夹答列晓当然,靳破天则是睡了书房。
这段日子,柳悠娴是小住在尚书府的,虽说是小住在了尚书府,不过却也是一直都歇于客房。昨儿倒是头一遭歇在了靳破天的屋内。这倒也是卿九九意外的成全了她。
一早,靳破天上朝了。
上朝前,让卿九九一会去看望下柳悠娴。卿九九忍着痛应下了。
“年伯。”卿九九在回廊上遇到了正端着早膳打算给柳悠娴送去的年伯。
“小姐。”年伯看到卿九九时,才在那一脸肃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微笑。向来不苟言笑的年伯,也只有在卿九九面前才会有笑容。就连面对靳破天,他也是很难会有笑容的。
卿九九看一眼年伯手里端着的托盘:“这是要去给柳姑娘送早膳?”
年伯点了点头:“少爷说昨儿小姐不小心伤到了柳姑娘,柳姑娘身子本就虚弱,所以让她在房里多歇会。让我将早膳给送进去。不过小姐放心,少爷绝没有怪小姐的意思。少爷也知道,小姐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年伯赶紧解释着,生怕卿九九主误会了靳破天的意思。
卿九九抿唇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会!真要计较的话,也是我和他计较嘛。再说了,我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说完,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靳破天屋子的方向,沉静的离奇中带着可怕,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年伯问:“年伯,柳姑娘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进府的?还有,破天就这么放心让她进他的屋子?”
年伯叹了叹气,摇了摇头:“柳姑娘是柳侍郎的女儿。”
“柳侍郎?”卿九九拧眉重复着这三个字,“可是柳望亭?”
年伯点头。
卿九九微垂着头,一副细想的样子,两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交叉相握着,“年伯觉的柳姑娘怎么样?”
年件细想了一会,如实回答:“待人有礼,知书达礼,温静娴雅,不摆架子。对我这个老头也是敬重有佳,对少爷更是好的没话说。就连少爷的命也是她救回来的。”
卿九九抬头,一眨不眨的望着年伯:“年伯,发生了何事?”
年伯摇头,双眸微有些湿润,很是慈爱的抚着卿九九的发顶:“小姐,你对少爷的心意,年伯知道,都知道。年伯也知道你心里的难过不好受,可是小姐,少爷与柳姑娘的事那已经是板上订钉,已成定局了。有些事情,年伯一个下人不能插手,也不能说,更是不能过问。我只听少爷说起,柳小姐救过他一命。甚至其他的,少爷没再说,我也不能问。年伯不求别的,只是希望小姐开开心心,少爷开开心心,那年伯也就余愿足矣。”
少爷与柳姑娘的事,那已经是板上订钉已成定局了。
卿九九的胸口一紧,一股窒息的感觉由然而生。
深吸一口气,对着年伯露出一抹会心的浅笑:“年伯放心,小九没事。小九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倒的。没事了,真的没事。既然破天与柳姑娘是真心的,那我们就应该替他们高兴。再说了,柳姑娘是柳侍郎的女儿,那就是自己人。只在破天好,那我们就别无他求。年伯,有些事你知道就好,就别在破天与柳姑娘面前说了。破天是我哥嘛,当妹妹的自然是最希望他过的好的。”
“小姐……”年伯的声音有些哽,看着卿九九的眼睛里更是朦胧一片。这少爷怎么就不知道小姐的意思呢?
柳姑娘是好,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没有自家小姐好!
卿九九露出一抹坚强的微笑:“年伯,早膳给我吧,我给柳姑娘送去,也正好看看她的伤势。昨儿一不小心就伤着了她,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破天可该心疼了。”边说边接过年伯手中的托盘,朝着靳破天的屋子走去。
看着卿九九那远离的背影,年伯心疼啊。
这个孩子,什么都只会替着少爷着想,却是从来都不曾为自己想过。只要是少爷和老爷吩咐的事情,就算是舍了自己的性命,她也是在所不惜。
年伯摇头,落下一滴心疼的眼泪。
屋门是紧闭着的,卿九九端着托盘站于门口处,没有敲门的意思。而是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有“稀稀落落”的细碎声,似乎是翻找书籍发出的声响,很轻很轻,轻的根本就听不出来。然而卿九九却是听出来了。
卿九九的耳力向来比常人要好些。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细微的声音,只要卿九九用心的去听,那就绝对逃不过她的耳朵。
卿九九的唇角处扬起了一抹冷冷的弧度,如剪瞳般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冷冽,伸手在门栏上敲了敲,然后便是听到里面一阵急促的紧张的慌乱,接着便是以很快的速度却又不失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归位的声音。
“柳姑娘,我是九九,你起了吗?我给你送早膳。”卿九九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唯只留一抹浅笑于脸上,对着屋内的柳悠娴说道。
“吱——”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柳悠娴一脸恬静的出现在了卿九九的面前,一袭浅绿色的百褶裙,身罩一件淡白色的锦纱,一个简单的垂柳髻,发髻上也仅是简简单单的插了一支兰花流苏簪,没有过多的珠饰,其余乌黑的秀发垂披于肩后。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还是略有些苍白,那件浅绿色的衣裳却是更加的衬出她的一副病态。
对着卿九九嫣然一笑:“怎么好意思让九九给悠娴送早膳?悠娴真是过意不去。快进屋。”边说边做一副女主人般的样子,对着卿九九很是客气的让她进屋。
卿九九抿唇浅然一笑:“柳姑娘客气了,过门是客,九九只是一尽地主之宜。再说,也确实是九九的过错,才会误伤了柳姑娘。破天出门前还特定的交待了我,让我好好的照顾着你,可不能再伤着你了,不然他可是不饶我的。”
柳悠娴略显娇羞的掩唇一笑,脸颊微有些泛红:“破天就是这般的紧张。都是他说过好几次了,不必这般紧张于我,当初救他是我心甘情愿的,可他就好似觉得欠了我许多一般。经不得我受一点的委屈,倒是让九九见笑了。”一脸幸福小女人的娇羞。
卿九九素净的脸上化开一抹淡笑,静静的看着那一脸荡漾着幸福滋味的柳悠娴,将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摆:“破天紧张你也是在乎你。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他对任何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柳悠娴赫然一笑:“我自己也觉的自己很幸运,能得到破天这般的疼爱。”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卿九九,“九九,不会因此而对我有所敌意吧?会不会怪我抢走了破天对你的关心与疼爱?”
卿九九抿唇一笑:“怎么会呢?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事。破天对你,那是爱的疼宠。我们之间,是兄妹之间的相依与扶持的信任。所以,这是根本不相干的。再说了,柳姑娘这般好,对破天又是这般的全心全意,九九又怎么会对你有所敌意呢。昨天的事,全是九九的错,在没弄清楚状况下,伤害了柳姑娘,九九先在这里陪个不是了。”边说边对着柳悠娴侧了侧身,以示对她的歉意。
“九九快请起。”柳悠娴赶紧扶起卿九九,一脸的受宠若惊状:“也怪我,应该及时向你说清楚的。你是破天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我们就如姐妹一般可好?”
“姐妹?”卿九九一脸茫然困惑的看着柳悠娴,似乎对于柳悠娴的话有些不赞同。2
见着卿九九这表情,柳悠娴微微的怔了一下,一脸自嘲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若是九九觉的这般不妥,就当悠娴没有说过。”
卿九九抿唇淡然一笑:“当然不能是姐妹了,你是破天未过门的妻子,那也就是未来的嫂子了。那怎么能是姐妹呢,应该是姑嫂才对吗。”
柳悠娴又是微怔了一下,随即却是露出一抹羞人的娇笑,对着卿九九娇嗔道:“九九这可算是在取笑我?”
“取笑?”卿九九浅笑:“怎么会呢?九九说的都是事实。我先帮你把把脉,一会破天回来也好让他心安。不然,他该责怪我不尽心了。也该心疼你了。”
柳悠娴脸上再度泛起一抹红晕,在椅子上坐上,将右手放于桌上。卿九九按脉,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扬着友善的浅笑,只是心中却已了然。
“对了,刚听你说起,你救过破天?是怎么回事?”卿九九一边为柳悠娴把着脉,一边略显好奇的问着她。
随着卿九九的这问话,柳悠娴脸上那刚刚退去的红晕再度漾开,那如杏子般的双眸里更是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羞涩,然后则是垂下了头,用着很轻很轻的声音对着卿九九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当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受伤昏迷不醒。好像是被毒蛇给咬伤了。我探亲回府的路上……,嗯,然后就让家丁帮忙把他带回了府。回府后,从我爹的口中才知道他的身份。”
卿九九整个身子僵了一下,那把着柳悠娴脉的右手更是滞了一下,眸中一抹忧伤划过却是被她很好的敛了去。若无其事般的收回自己的右手,对着柳悠娴欣然一笑:“那可真是多亏的柳姑娘,不然破天这条命可就没了。对了,那蛇毒是你帮他吸的吗?”
柳悠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卿九九了笑:“怪不得我刚在你的脉像里发现还略有毒素未清。”
柳悠娴拉了拉衣袖,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就因为这样,破天才总是这般的紧张我,总觉的好似永远都欠着我什么似的。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是让我丧生,我也毫无怨言的。”
卿九九一脸认真的看着柳悠娴,“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一点余毒而已,再说也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我会帮你清了它。”
柳悠娴双眸微微一亮,一脸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卿九九:“九九……你有办法能清我了身上这毒?”
卿九九点头:“我想应该没问题。”
柳悠娴窃喜过后却又是一脸的失落与莫展了:“太医都束手无策,九九……”又似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卿九九赶紧解释道,“九九,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医术不行。我只是……只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卿九九浅笑:“放心,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只是需要一些时日,不过应该可以在你和破天大喜之前解决的。”
“真的吗?”柳悠娴一脸兴奋的紧紧的抓着卿九九的手,“真的可以吗?”
卿九九很肯定的一点头:“可以!”然后神情严肃的看着柳悠娴:“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
“什么?”
“在你的余毒未清之前,你绝不能和破天同房。”卿九九一脸肃穆中带着绝对。
柳悠娴微微的一怔,随即脸上的红晕再度袭铺满了脸颊乃至于袭遍了全身,对着卿九九猛的直摇头:“九九岂能这般轻看于我?那一次是为了救破天逼不得已。可是,自那以后,我们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悠娴虽在尚书府小住几日,可是却从来不曾有过出格的举动。柳家的家规家教向来都是甚严的。”
卿九九浅然一笑:“柳小姐多心了,九九别无他意,只是为了你与破天好。你先用着早膳,我让下人给你煎副药。一会,我也就出门了,你的毒还需要一些药引,就不等破天下朝回府了。待他回来,你与他说一声。”
“九九,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柳悠娴一脸感激涕零的看着卿九九。
卿九九笑:“你是九九未来的嫂子,九九对你好是应当的。我先走了。”
卿九九转身离开。却是没有发现,在她转身之际,柳悠娴脸上的感激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则是一脸的阴霾与冷森,那看着卿九九背影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狠绝。
只是柳悠娴不知道,卿九九在转身背对着她之际,脸上的笑意同样挥之而去,换上了一脸的深沉与冷睿,甚至还带着一抹凉飕飕的弯笑。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年伯不解又不舍的看着收拾着这才回府睡了一宿,现在却又收拾着细软,准备离开的卿九九,年伯心疼啊,眼里满满的尽是心疼,“是不是柳姑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是年伯下意识里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了。不然怎么可能,小姐去了一趟柳姑娘那,这回来就又收拾细软准备离府了呢。
年伯说话间,卿九九已经收拾好自己的细软。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很是用心的聆听了一会,又走至门口处,对着门名张望了一会,这才走至年伯面前,一脸严肃认真谨慎的对着年伯说道:“年伯,小九现在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听好记住了。除了你自己,绝不能对第二个人说,就算破天也不行!”
见着卿九九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从小看着她长大又深知她性格的年伯很郑重的一点头:“小姐你放心,年伯以性命担保,绝不将小姐今天说的话说于第三人知道。就连少爷也绝字不提。”
卿九九这才满意的一点头:“我刚与柳姑娘聊了一会,但是我觉的她很有问题。第一,她昨天的脉像显示她是有武功底子的,但是现在,却已经一点底子也没了不说,还中了一种怪毒,我昨天按到她脉的时候,也是绝对没有的。而且我那一枚银针也不至于让她昏倒。第二,我刚去给她送早膳的时候,再一次发现她又在破天的屋子里翻动着,似是在寻着什么东西。年伯,你知道,小九的耳力向来比常人好,绝对不会听错。就像昨天,我走至门口的时候,她同样在翻找着东西。最后,她说她救过破天一命,这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点。所以,年伯,我觉的这个柳悠娴绝对有问题。她就是在利用破天对她的这份心,在我们府里好做事。不然,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何以冒着被人指点的臭名,也在住在我们府上?既然她与破天的事是板上订钉的,她大可以等事定之后再进府。足在说明一点,她等不及到那一天,她一定是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对于破天来说,年伯你觉的什么是最重要的?”
“布防图!”年伯脱口而出。
“所以,年伯,你给我好好的盯紧了这个柳悠娴。还有她有问题,那么柳望亭也绝对有问题。但是,年伯,你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连破天都没能识破她,足以说明她城府有多深。搞不好一不小心,你还会被她反咬一口,到时事不成打草惊蛇不说还要反惹一身骚。所以,你现在唯一要做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不露声色的盯紧他。我现在借着给她去寻药的名声,先暗中调查着她。破天若是问起,你便说我去为柳悠娴寻药。一切等我和师傅弄清楚了再从长计议。”
年伯重重的点头,对于卿九九的话,他从来不会生疑。卿九九对他来说,不止是小姐,更是如自己的女儿一般。她与靳破天在他心里的身份与地位是一样的。他不容许人伤害靳破天,也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到卿九九。
是以,卿九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牢牢的记于心里。
“小姐,放心,年伯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让小姐担心,也绝不会让她伤害到少爷。你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也自己小心着。”年伯对着卿九九说道。
卿九九点头,拿过那个小小的包袱便是转身离开。
年伯看着卿九九的背影,眼眶再度湿了。
……
相府的马车在状元楼门口停下。
舒清鸾踩着脚榻下马车,跟着她一起下马车的自然还有舒紫鸢与舒映月。
“小民见过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状元楼的佟掌柜对着舒清鸾三人赶紧鞠躬行礼,陪笑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