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如沸水油煎的是那早年就定下太子婚娶的丞相府,随着佳期日近,聘娶嫁仪的准备也凑上了日程,可突然出了这样的丑事,真当如当头一盆脏水,让未过门的太子妃颜面尽失。
最过离谱的还是满京流传的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今日穿了你的衣服,明日便还你一件”
堂堂储君干出这样的禽兽之事,竟还有脸说出那样的话,未来老丈人听闻后气得半死,连早朝也推了去。
女人如衣服,这是何意?难不成也要把太子妃送去九王府,供人玩乐一把,已示兄友弟恭,同袍同妻么?
荒谬!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姜檀心闻讯赶来的时候,已近暮色,清晨她替夫人前往京郊皇觉寺焚香还愿,下山后这一路的茶寮地摊,酒馆街肆,谈论的都是太子爷强霸九王妃的传闻,污耳不堪。她深知已马大小姐的脾性,不闹得后院人仰马翻,她是绝不会罢手的。
心中急切之下,姜檀心舍弃了软轿,问人雇借了马匹,一路扬鞭赶回相府。
黑云压境,沉甸甸的苍穹,被城楼高伫的角楼划破一道口子,斜斜漏下几丝雨线,冰凉带着些许霸道,寒雨将至。
此时的丞相府井然有序的点起了戳灯,半透明的薄片上的“马”字,仪态威仪,仰首凛凛诉说着这家人的门第煊赫,诗礼簪缨。屋翎皆用筒瓦泥鳅脊,门栏窗牖,水磨群墙,白石台矶,也均按官阶礼制凿案缕刻,门庭森森,皇宠优渥。
姜檀心熟门熟路,穿堂过壁,秉正仪门,直奔后院。
后院是女眷的住所,秀美庭院,隽意绣楼,本该娇笑嗔闹的闺阁此刻却哭声不断,应着黑云狂风的天气,一如此刻绣楼主人的心情,一水委屈愤怒。
众多丫鬟娥婢实在不敢这个时候去触那位小姐的霉头,为了避雨都躲在了绣楼下的长廊下焦心如焚,互相推诿。
直至一袭水绿色抹入眼帘,周遭才停止喧阗的聒噪声。
脱俗清丽的五官匀称恰好的身段,最为难得的是她双眉间的一抹英气,如水墨画中步出的一柄柔肠钢剑,六分柔水碧玉,四分英气洒脱,一双秋水明眸,映得却是大方利落的巾帼风姿,她的心怀阔远,心胸博识绝不输男儿。
众人见是姜檀心来了,无不松了一口气。
同众人一样,姜檀心也是相府的唤使婢女,可等级身份就大有差别。她是官婢,造册登名,有位列品级,且由内务府掖庭处直接遣派至各王府。而丞相府虽为官署府邸,但也算是早就定下的皇亲国戚,日常用度,卤薄法驾都和王公贵族无异,可以拥有官婢,也是跻身贵族门庭的证明之一。
而且姜檀心知文识字,腹有诗书,也算是伴着太子妃幼年一块习书的女伴读,说是婢女,其实是太子妃的伴侍更为贴切,自然身份不同,待遇不同。
“檀心姐姐,你可算来了,小姐都气糊涂了,一日不曾沾水进食,送进去的饭菜都被砸了出来,论是谁劝都没用,姐姐素来是小姐身边的近人,一定要好生劝劝呀”
迎上来的黄衣小丫鬟名唤香蒲,小脸白皙秀丽,只是此刻挂着两道泪痕,明眸间满溢着焦急。
“相爷可回府了?”
姜檀心脚步不停,从众人驻足的廊下直径穿过,侧过螓首语气淡然。
“这样的事,相爷气的话也说不出,根本没有去,他让下人去内阁告了假,自己在里屋一躺就是一天,连宫里的太医也惊动了呢”
香蒲迈着细密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也朝着大小姐马雀榕的绣楼去。
皇上喜怒无度,且已十几年不问政事了,大小操持都是直接由内阁拟的本,司礼监批得文,马嵩这次是真的动了气,连黎民苍生的担子,也直接撩在了一边。
“我先去绣楼,香蒲你去厨房热些饭菜过来,顺便嘱咐柳妈一声,相爷郁气结胸,不适宜再吃原先的东西,多准备些健脾顺气的药膳送去”
香蒲尽数应下,末了仍犹豫道:“晚一些时候,内廷尚衣监会送来大婚的凤冠霞帔让小姐穿试,奴婢只怕……”
蚊音渐消,姜檀心略微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
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马雀榕便有了自己的身份和钦定的夫君,她花了所有生命来接受这场国储隆婚,姜檀心不信有任何事情可以再动摇她的心,即便太子风流浪荡,即便太子……根本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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