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平日里一同当值的,青桐也不忍心见檀心受此折磨。
闻言王夫人哂笑一声,这便更好,到省得她费心,自己死了干净:
“不必,你去城北保济堂一趟,让刘老头开一剂老东西给我,分量小一点便是,速去速回,记着,别叫人瞧见了”
青桐哑言,心中似有挣扎,终了也没敢多嘴,只是目露伤怀,浅浅应下。
日暮四合,天镀余辉,蜷舒的云丝儿间,漏下了至末的几分阳光,灰重的夜幕欲侵,带着皇城独有的阴霾气息,一入傍晚,凉似深夜。
王夫人的‘百仪堂’前一溜儿亮起了戳灯,送出的那一片光明,将青石泥板铺就的前院照得暖意融融,明光熠熠。
门后四五丫鬟,端持着膳前净手漱口一应用具,站在长桌前,桌上的珐琅剔蓝餐盘,已盛着十二品佳肴珍馐,自有小奴布菜盛汤,一切如往常准备妥帖,只等王夫人入席用膳。
饭香飘逸,久久传传,不过一个拐角的距离,已从茶水房木门的缝隙中丝丝飘进。
姜檀心闻香转醒,浑身发冷,未曾进食已有两天,她只觉胃痛如刀搅,但由于发着高烧,再诱人的饭香到了她那里,也成了恶心呕吐的催发剂。
扶着挨凳,她躬身弯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反胃感觉,像一双大手,拧上她的胃,一阵一阵酸水涌上,手紧握拳头,抵着自己的胃肚,发丝浸汗粘在了额头上,直至呕出清水来,痉挛才渐渐平复……全身空荡荡的酸涩感,刺激得姜檀心连眼睛都睁不开。
未曾等她神智清明,悉索的开锁之声响起,木门被人用大手捶了开,王夫人华贵锦袍挟裹着外头的寒风瑟瑟,一股脑的挤进这本就狭小黑暗的茶水小间。
“怎么病成这样了?青桐,扶她到板床上去”
茶水间本就小,只是因为平日若需要煎药,得连夜守着红泥炉子,故在墙角边沿设了一张小板床,连翻身的位置也没有,十分简陋。
“是”
青桐应了一声,伸出双手去搀扶地上的姜檀心,不料被她挡开了去,只见黑夜中她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凉薄的笑意,仿佛是洞悉一切的讥笑和轻蔑。
本就做贼心虚的青桐不由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垂着手,不敢再碰地上的人,有些为难的咬着下唇,进退维谷。
“起开,没用的东西”
王夫人冷眼一扫,青桐得赦后,忙退了一步,她犹豫面色显露焦急,不断望向一路通向前院的巷路,受着良心的拷问,备受折磨:究竟要不要去请相爷相救?可要是救不了檀心,反而自己也得搭进去,可见死不救,这双手又是一条人命……
“不……劳夫人费心……姜檀心死不了”
“说哪里的傻话,治病吃药才能好”柔声细语,关怀备至,王夫人拿捏着一套炉火纯青的演技,尽情处还不忘嘱咐正事:“青桐,你躲在门口做什么?还不把药碗端来,扶着檀心服下?”
畏首畏尾,青桐端着青瓷碗,挪着小步来到了姜檀心的跟前,扶在她的肩头,小声道:“檀心……要、要不要先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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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的砸了碗,摔了床,上去甩她大耳光子(作者的呐喊声)
姜檀心:咱是文化人,能不泼妇么?容我端庄砸碗,贤淑的掀床,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