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劳什案子是县衙接管的,州衙现在一屁股屎没拉完呢,哪有闲功夫管这案子?县尉大人说了,这次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和县衙州衙一律无关,纯是帮高哥的忙。”赵裕民知道刺史大人已经谢绝了徐驰,徐驰必不肯再出马,便早预备好了一套说辞。
徐驰犯了难,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徐驰本是个热心肠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狗血精神还是有一点的。问题是官府不认可,弄完了便把你丢过墙了,谁也不理睬了。
赵裕民见徐驰态度有些暧昧,便趁热打铁说:“县尉大人说了,只要三郎愿意去,他那股子银钱便不要了。”
原来,徐驰设了圈套,大肆收受贿赂的内幕,高林生等四人是知情的。徐驰早就许了好处,答应了每人给一笔封口费,至少不低于一百贯,如果效益比较好,再往上加是完全有可能的。高林生等四人感恩戴德,一百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抵得上三年的俸禄。
“唉,既然这样,那就去吧,钱不钱的倒无所谓,就算是给你们县尉大人去凑热闹好了。”徐驰起也起来了,反正闲的蛋疼,去看看也没什么。
赵裕民大喜过望,“多谢三郎,上车上车,这便去了。”
“等等,不着急,还没吃饭呢。”大周百姓每天两顿饭,有钱人家有夜宵。而徐驰还是后世的生活习性,每天三顿,雷打不动,哪怕睡到中午起床。
“去了我请兄弟下馆子,魁星楼,拣最好的菜式,如何?”若是等他用完饭,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
马车顺着南北向的中央大街往通济门而去,隔着南城墙还有段距离,朝右拐,即是紫衣坊。紫衣坊东连中央大街,西接西角门,最是繁华的所在。
拐进紫衣坊不远,衙差便将两头的路堵死了,中间隔开了百十米的距离。在徐驰来的方向的左侧,躺着一具男尸,仰面朝天,着军士服,右胸部斜插着一支箭矢。高林生默默地踱着步,思考着什么。另有两个仵作在验看尸身。尸身不远处,一个妇人两个小孩哭作了一堆。
高林生看到徐驰姗姗而来,顿时如蒙大赦,“三郎,你来得好,为兄正要请教呢。”
徐驰大囧,老子不穿越过来,台州岂不没人断案了:“高哥呀,你是县尉还是我是县尉?怎么指望我了?我那点小把戏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不清楚吗?”
“嘿嘿,嘿嘿,话不是那么说,有道是有娘的孩子不愁吃,为兄不是有你吗?你年纪轻,脑子好使,为兄自然而然就依仗你了。”高林生也不汗颜,实话实说。
徐驰摸了摸那尸身,还没有完全僵硬。好在两个仵作也是老熟人,见了徐驰,拱手道:“禀公子,死者从死亡到现在,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且一箭致命,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大致可以推断为暗箭伤人。”
“死者是刺史府的府兵吗?”
高林生答道,“正是,死者姓夏名桂,估计是死在去刺史府点卯的路上,那三个是夏桂妻儿。”高林生指着旁边哭成了泪人儿的娘三个说道。
那妇人二十五六岁年纪,小女孩也如张萍儿一般大小,小男孩则只有三岁的样子。徐驰走到娘三个面前,问道:“你是夏桂妻子?”
那妇人哭的声嘶力竭,满面婆娑,仿佛如没听见一般。小女孩胆怯地答道:“我爹。”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徐驰无厘头的乱说一气还行,真要他一本正经的劝慰人家,便言辞木讷、笨嘴笨舌了:“你说说今天是个什么情况,有什么预兆?”
那妇人强抑悲痛,断断续续道:“孩他爹卯时中(6点左右)便去衙门应差,不到半个时辰,李坊正便来叫民妇,说是孩他爹被人用箭射了,恐有性命之忧。民妇赶来时,便是如今这般模样,哪还有声气?”
“从昨日回家到今日出门,这一段时间里,夏桂有什么反常之处吗?”徐驰道。
妇人不解:“反常之处?哪有反常之处?还不是和往日里一般模样。”
“近段时间,你家夏桂可有与人争执或打斗?有仇家吗?”徐驰追问道。
旁边一个安慰夏桂婆娘的老年妇女帮腔说:“不可能!绝不可能的事!夏桂这人从没放过一个响屁,他若是有仇家,老身倒宁愿相信公鸡下蛋。”
高林生点头道:“听州衙的军士言,夏桂确实是极为老实巴交、忠厚本分的一个人,从没有过和人斗狠置气,仇家是决计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