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营帐外把守的士兵唤了他两声,道:“连将军,范副将和曾副将前来求见。”
连沧海目光沉了沉,头也没抬:“请他们进来。”
范不为和曾泉进来时,连沧海的书已搁下了,抬眼看着他们,目光清亮:“范副将和曾副将可是有事?”
曾泉道:“此次讨伐素荒,将军心中可有计较?”
连沧海想了想,道:“素荒最多不过三万兵马,我五万精兵对付它,绰绰有余,只是,怕就怕我军还未到达素荒,便中了穆天凰的埋伏。”
“连将军也是在头疼那处函谷吧?”范不为问。
连沧海笑笑,向他们询问:“你二人可有良策?”
范不为道:“依不为所见,应派一小队人马进入函谷,是为诱敌,其余几队人马沿悬崖而上,偷袭素荒埋伏的兵力,剩余的兵马,只需在函谷外等候便可。只是……”
曾泉接口道:“怕就怕在进入函谷的士兵临阵脱逃,毕竟是去送死的事情,他们不会不明白。”
连沧海轻蔑一笑:“怎么,曾副将这是担心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兵会做了投降这等耻辱之事?你这是轻看我呢,还是轻看大瀛呢?”
范不为陪笑道:“曾副将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战场上风云变幻,这些士兵也都是凡人,怎保不出意外?”
连沧海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道:“那范副将的意思是?”
范不为道:“末将的意思,是连将军可以亲自率领这队人马进入函谷,连将军威严,有你跟着,这帮士兵就是有逃的心,也没有逃的胆儿啊!”
连沧海心中哂笑,果然,他二人是巴不得杀自己而后快了。
连沧海也没理会他,重又捧起了书,慢条斯理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如今这五万大军的统帅是我连沧海,便是决定派谁去送死,亦不是你们所能左右的吧?”
曾泉和范不为早知他会这么说,对视了一眼,曾泉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来,缓缓展开:“连沧海接旨。”
连沧海也是料到了这一出,不慌不忙站起来,看了那明黄黄的圣旨一眼,也未跪,就那么站着,等着曾泉宣读圣旨内容。
不想曾泉却并未读,而是将圣旨抛给了他,道:“此番征战,护国公命我二人前来,便是希望大局为我所控制,素荒一定要攻下,不能出半点纰漏。连将军虽征战沙场多年,可大家也都知道,穆王爷与连将军也算旧时,这一旦交手,倘若顾念旧情,便不好办了。所以重要的决定,还是不牢连将军费心了。”
“如此说来,是让我避嫌了?”连沧海将圣旨在手上转动着,笑道:“既然如此,让我当这统领的将军做什么,不如就让范副将和曾副将代劳好了,我也落个清闲。”
范不为笑着圆场:“连将军这是说哪儿的话,你领兵征战多年,有勇有谋,是我二人所不能比的,更何况,连将军在士兵中威信极高,还需连将军做阵,士兵们才肯信服。”
连沧海将圣旨往床上随意一扔,道:“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届时我会领三千兵马攻打函谷,剩下的,我将下令权交给两位副将,你们看着办吧!”
范不为和曾泉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离去,连沧海皱眉看了圣旨半晌,随手拿起往空中一抛圣旨稳稳当当落入炭盆中,烧成了灰烬。
掀开帐帘看看,外面依旧大雨瓢泼,两名守着帐篷的士兵早已被淋得透湿,连沧海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歇息去了,自己则披了蓑衣,行了出去。
连日赶路,将士大多疲惫不堪,此时四下一片漆黑,没有火光,连沧海在雨中沉着行走着,脚步本就无声,加之密集的雨水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响声,把他的行踪掩盖得极好。
他的腰间别了把匕首,拔开刀鞘,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血顺势滴落了下来。他将滴着血的手探入袖间,在里面一直藏着的令牌上摸了摸,令牌上的花纹顷刻间便成了红色。
连沧海伸出带着血的手指,挨个在帐篷上留下一点印记,每个帐篷上都是一点殷红,只停了片刻,又迅速被雨水冲刷掉,没有一丝痕迹。
可所有的将士,自此之后,便都被大瀛的令牌记下了。
千军万马为我所用,连沧海此时,是大瀛呼风唤雨的神将。
暗夜里的他,形如鬼魅,悄悄完成了这一切,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范不为和曾泉还在筹谋要将连沧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恰是为他人推波助澜,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