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
芙妃被人按在地上,一身衣裳已然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可见清晰血痕,多半是她在撕扯过程中为了挡去一双双向她袭来的手时自己抓破的。她身下淌着血,源源不绝,像一道河流,可她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哭喊着,向她身上给她一切痛苦根源的男人哀求。
“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素来心高气傲吃不得半点亏的芙妃,如今如此屈辱地哀求,足可见这几个男人对她的折磨已到了何种地步。
从前富贵荣华,而今成为男人胯下玩物,这屈辱,足以让一个女子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她的哭喊让身上的男人有了些厌烦,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拿过桌上的马鞭,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芙妃的哭声生生变成了哀嚎,血液蔓延在皮肤上,屈辱流淌在身体里。
接下来,便是更极致的虐待,那种惨烈,让绿衣再不忍看下去,正想转身离开,恰在这时,手拿马鞭看得兴味盎然的男子回转过身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样的面容,绿衣记得今早还曾见过,便是奉了桂公公的命来给她送新进贡的锦缎的苏公公,在宫中掌管着绣衣坊,亦是一名宦官。
宫中的宦官和大小太监,不是自入宫以来便净了身,为何……
难不成,魏忠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利,竟然连净身的环节都已省去,那这宫中的男人,包括魏忠,难不成都是完完整整的?
绿衣越想越震惊,越想越害怕,房中的折磨还在继续,凄厉哭声还响在她的耳畔,眼见着房中三人已放开了芙妃,她忽地回过神儿来,想要离开这座冷宫。
宫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如今出去,势必会与来人撞见,绿衣四下看了看,见隔着几扇门的房间墙上并未有任何木牌标识,且屋内黑着灯,想来并未有人居住,她也顾不得那许多,闪身躲了进去。
桂公公踱步而来,在芙妃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推门朝里望了望,皱起了眉头:“这是要把人给折磨死么,冷宫里的女人若都死光了,你们将来还玩儿什么?”
见桂公公道来,三人赶忙整理了衣衫,向他拜了安,苏公公笑道:“崇华帝的这个女人狐媚功夫当真高,小的们一时情不自禁,便失了分寸了。”
桂公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玩儿够了就赶快回去,误了事情,看你们怎么向护国公交代。”
三个人点头哈腰着,忙走了,剩芙妃缩在地上,不省人事,桂公公扭头冲外面道:“进来吧,给她看看。”
便见太医院的李太医低着头走了进来,仔细处理了芙妃身上的伤,又诊了脉,开了房子,拜了拜,复又退了出去,整个过程异常沉默,好似他本就是个哑巴,不会说,不能说。
桂公公厌嫌地看了芙妃一眼,阖上了门,朝前走去。
他的步子变得很慢,在走到那间空屋时,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下了判断般,推开了门。
房间里因常年不用,积满了灰尘,家具破败,桂公公一面捂住鼻子,一面朝里走,不时停下来四处看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慢慢地,他走到了帘子前,抬手想将它拂开,想了想,又作罢,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笑着,似是遇到了极有趣的事情。
帘子后面,绿衣长舒了一口气。
当夜,绿衣便从密道出了宫去。
花绍本坐在栖凤阁窗前对着天上明月自斟自饮,穆天凰大战告捷的消息他已听说,今夜,他本打算去千媚楼转转,可谁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栖凤阁前,看着黑漆漆的楼阁,他心上那块地似乎荒了,刮着数九寒冬的风,不甚凄凉。
于是进去将所有的灯火都点燃了,花绍拈了件长歌平日里极喜欢的衣服抱在怀里,命人抬了几坛酒,悠哉悠哉喝着,仰望天上明月,胸中惆怅随着酒气一吐而出。
所以,当绿衣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花绍醉醺醺的模样,心里亦泛起一阵疼痛。
她以为,花绍又在思念合欢了。
连花绍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对长歌这丫头思念的次数竟然多过了合欢,他是有多久没有想念他的合欢了?
绿衣走上前去,将花绍手中的酒坛子夺了过来,仰头猛灌了几口,若不是花绍阻止,她这架势,似是要将整坛酒都喝个干净。
花绍这酒太凶,绿衣身子立刻软了下来,瘫坐在了花绍身旁的地上,头枕着他的腿,喃喃道:“花哥哥,没了合欢,你还有我……”
花绍笑笑,抚摸着她的头,目光里尽是慈爱:“绿衣,你陪在我身边这许多年,可终有一天还是要做别人的妻子,等一切结束,若你对连将军有意,我便将你许了他……”
他这一说,绿衣忽然直起了身子,两眼通红:“花哥哥,你不要绿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