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对千染,目光却投向另一个人。
千陌垂眸,原因在这儿呢!
宴歌滞留宫外是其一,擅自留派内侍是其二,贸然禀明求娶之心是其三,其四么……
“歌儿生性纯良,染儿要好好提醒着,莫不要被人利用了。”
呵呵,果真,利用宴歌处置了夏氏是其四!
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龙曦殿顿时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不行。”柳言倾骤然起身,脱口而出,直盯盯地望着皇后,“娘娘不是说,言倾才是嫡妃之最佳人选么?”
“言倾莫要着急。本宫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记的。言倾自小在宫里长大,深得皇上和本宫欢心,封为和宁公主。”皇后平静的眸不现一丝波澜,目光从柳言倾身上送到辽国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明了。皇后是要将柳言倾和亲大辽。不禁唏嘘不已!安国公本属太子一派,可暗中却帮助拓跋晟建立军功,推荐了好几个军派人物进了朝廷,这样一来,无形中就是脱离了太子党,成为了皇后的对头。
“本太子来此的意图本就是如此,那就多谢皇上、皇后成全了!”辽国太子一愣,遂又躬身致谢,一双桃花眼笑得张扬。
柳言倾被他笑得浑身一震,惊悚地向皇帝求救。
千陌冷眼看着,连公主封号都想好了,不是皇帝首肯,皇后也不敢这般笃定。果然,皇帝面虽不忍,却也并未言语,算是默认了。
“外公……”
安国公头发半白,流光似锦,三番抬眸,却也沉默不语。
“外公若是真舍得我去,那就把言倾的尸身送过去吧!”柳言倾见求助无效,狠心一跺脚,咬牙顺势就走。
“皇上三思,老臣就言倾这一个孙女,荣华公主一脉也就她一个嫡子了,还望皇上垂怜……”安国公一把拉住她,跪下哀求。
皇后冷冷地看着他们,“长公主是皇上亲姐姐,皇室贵胄自然要以燕国基脉为重,一己荣辱口口声声挂在嘴边,你们置国家基业何在?置皇上威严何在?和宁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所损伤,安国公府难辞其咎。”
“母后息怒,安国公不过怜惜姑姑一脉,并没有违逆的意思。”拓跋宴歌忽而起身求情,众人一见情势,纷纷跪下了,最远处零散几个臣子看一眼拓跋晟,也随着跪下了。
皇帝看得真切,凤眸眯起,片刻,拉住皇后,笑的有些吃力,“皇后不必动怒。安国公只是乍听嫡孙女远嫁,有些不舍罢了。国家社稷之重,安国公不会不明白的……对吗?”
安国公缓缓松开柳言倾的手,重重一拜,“老臣遵旨!”
筵席继续,依旧推杯置盏热闹非凡,刚才的一场似乎没有发生过。千染换了更前一点的座位,盈盈笑着接受众人的恭贺。
千陌目光有意无意地撇过去看她——先有戈战相保,再有拓跋晟相助,最后成了皇后口中的“大才国母人选……”夏千染进展的异常顺利!
看来真是小觑了这位深闺的姐姐!
一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眼前,拓跋睿谦醉步而来,擒住她失望的眸子,举杯扬笑:“大小姐成为皇后娘娘属意的人选,夏府大喜,二小姐同喜!”
俯身瞬间,一步不稳,千陌伸手扶住他,耳边一股子温热的气息缓缓喷出:“不能放弃。关键看……父皇。”
千陌眸色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
猛然抬头,只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背影离去,一手执壶,一手执杯灌入口中。
只有他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他……三番四次逼她入绝境!
怪不得他说“皇宫也来去自如”,原来他就生长在皇宫里;怪不得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数次相救,原来他要留她性命,继续为他办事!
一切,只有他……戈战!
阴郁的面,寒窒的瞳,一身地狱里带来的杀肃气息……
冷风拂过的寒凉让千陌瞬间醒来。
金蝉上前使了几个眼色。
“千陌,轮到你了。”夏啸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千陌慌忙收回心绪,愕然看着眼前堆成宝塔形状的白玉酒杯,足足有五层杯子叠成,一只只交错着高高堆起,形如宝塔。最高处,一壶琼浆还在缓缓往下倒着……
“这是皇上的恩泽,让每位世家小姐都挑一杯,跟众皇子对饮一杯,意寓……同甘共苦。这可是好兆头!你快去拿一杯。”夏啸天皱皱眉,提醒着。
千陌应声,拿了一杯,果真是好酒,冷香扑鼻,清爽幽酣。
忽而一个声音惊呼惊扰了全场:“不要喝!”
抬眸,宴歌端着杯子放入鼻下轻晃几下,再次确认后,夺下她手中的杯子,“这酒……你不能喝!”
“哦,本王倒是奇怪了,难道是太子殿下怕千陌小姐不胜酒力,想一并代了?殿下也太小心了,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又喝不死人。”拓跋晟走到他们面前,冲着众人牵起唇角,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俩。
身边立刻有人小声议论开了:“这殿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都是一样的酒,怎么她就不能喝了?”
“你懂什么,太子是爱屋及乌,那不是未来的小姨子么?”
“这可说不准,听说太子为了她,违逆了皇后七道圣旨呢。”
“矫情。不就一杯酒么……”
“歌儿,不要胡闹了!这是父皇对你们几个的祝福。还不快把杯子还给她?”皇后妖娆的凤眸眯成弯刀,凌厉地看着下面。
“母后,千陌刚驱毒,身子虚弱,这酒内寒气极重,恐怕会伤及根本。不如由儿臣代替她喝吧……”说罢,宴歌兀自仰脖饮下一杯,又接过千陌手中的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