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珏自幼就博览群书,涉猎广泛。对问剑山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只是在书本见看过相关的描述,也不知真实如何。趁夜色未到,那一抹月白遁入混色中,紧跟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亦跟着追上去。
鸣锣山主峰在众多山峰中相对较高的,由于前方的地势较开阔,西边落日还未落到地平线下,视线较为柔和。司空珏提着真气一路飞驰到山顶,站在视野明朗的断崖处观看着问剑山的位置。暮色纯纯,黄昏时候的山林没有日中时的酷热,显得非常凉爽,山风狂肆地吹动,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于高处瞭望,只见诸峰秀丽参差不齐,期间有一山,半山宛如被利刃劈开,从山脚到山顶一面绝壁,那光滑的山壁就算是善于攀岩的猿猴也没法攀登上去。
山上渐渐起雾,高高山顶上奇异地开着什么花儿,太远看不清楚,却能看见是一片雪白的颜色。隐约中,似有红墙碧瓦的亭台嵌于青山百花中,犹如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夜色侵袭,天地暗沉,问剑山上亮起灯盏两三,幽幽凄凄恍若幽冥之路般诡异。他眸色微沉,转头看向问剑山四周。其山正前有伽罗关巍峨,侧后以扇面之弧张开一片,一团团单独而起的星光火点盘踞,分明是与伽罗关对峙之态。
他倒吸口气,原来万俟楚打的是这个主意!
问剑山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站在山顶上,能把此次汇聚的几方势力的动向看得清清楚楚。此宴,绝非鸿门宴那么简单!
三日后,问剑山一聚!
他拧着眉头沉重思量起来,若他在问剑山有什么意外,虎贲骑十万人怎么办?
“出来!”枯枝被拗断的声音钻入耳朵中,虽极细微却难逃敏锐的听觉。司空珏扬手甩出一袖劲风劈去,窥见黑暗中那娇小的身影踉跄而出时,他脸色难得地显得难看起来。“清荷,你怎么在这里?”
此次南下他特意安排她留在炎京的,没想到她竟跟来了,那她呢?
“王爷,清荷自知有罪。”夜色还未深不见底,她发现了他眼中的怀疑,双腿一曲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夫人,她也来了!”
“你再说一遍!”司空珏美玉般的脸上出现皲裂的痕迹,紧紧扭在一起的手指是他此刻心情的最真实写照。
苏清荷自知司空珏这回不会轻易饶恕自己,她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夫人说她不想看着你冒险,襄惠帝跟她的仇怨是上辈子的事情。所以,这次她一定要来一趟。”
苏颖醒来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自然也跟着被扯出来。被辱之恨,丧夫之痛好似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知道是被自己的儿子救醒,得知司空珏为她而出海前往方诸山的事情,虽只听了个大概但其中凶险她也能想象几分,心里对自己越发痛恨。
司空珏此次前往伽罗关没有对她刻意隐瞒,可没说襄惠帝的事情。苏颖知晓后,便央求苏清荷带她南下,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母亲在什么地方?”太阳穴凸凸直起,司空珏的面色跟夜色一样染上了阴戾的气息。
“在十里外的小村子,无影楼的人暗中保护,一路人我们也没有露出任何痕迹。”苏清荷敢冒着他大怒的风险带苏颖前来,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猛然转身,月白的长袍在空中飞掠起一线优雅的弧度,语气转冷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道:“回去好好守着她,不许再来这里,直到伽罗关的事情结束!”伽罗关危险如此,她竟还带着苏颖来了。对这个一向跟别人不同的表妹、属下,他心里再度有了失望的情绪。
青菀的离开,苏清荷也拖不了干系。好似当年他对安陵有了那么点别样的心思,她也在暗中阻挠。
只不过,青菀不是安陵,他也没有对安陵情愫再转向另一个女人。
苏清荷被他的话一哽,眼中的泪委屈地打着转儿,终是无法倾吐出来。化作无声的沉默,湮灭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