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只觉得唇上生疼,嘶了一声,推了推白起,皱起了眉。
白起也不理她,将她放到了床榻上,便顺手从床榻的一侧取来孟青夏先前丢在那的浴巾,丢在了她的头上。
孟青夏刚想要扯下覆盖在头上,以至于让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的柔软的巾布时,她只觉得身后一沉,紧接着,白起的大手就已经覆在了她的脑袋上,极其有耐心地,坐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替她擦试起仍是湿漉漉的长发。
孟青夏愣了愣,然后埋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坐在白起的面前,任由他替她擦试着未干的长发,嘴里问道:“白起,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每日来来往往王城里的大臣比以往要多,你也比从前更忙了些。”
脑袋上擦试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便听到白起低沉而又平静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的事,不过是因为,秋祭将至,难免要比以往要忙一些。”
孟青夏微微抬起了头,白起也顺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低笑道:“怎么,最近因为我忙于政务,让你觉得闷了?”
孟青夏被白起揽着腰,索性便将身子的重量都靠在白起的身上,两只小手执起了他的一只手在手中玩着,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我听说,最近总有信鹰从漠北飞回来,这几日,也时常感到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可见到你,我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能有什么事情,是超出白起的掌控,在白起的眼皮底下出乱子呢?
沉默半晌,白起的眼中闪过异色,眸光幽深莫测,但随即他的嘴角一抬,也只是笑了笑,反握住了她的两只小手:“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便是在如此想些无谓的事情令自己烦恼的。这几日的确有不少信鹰从漠北飞回来,本想等过些日子,檀舟来了,再让她亲自告诉你,但既然你开口问了……”
“檀舟?”孟青夏眨了眨眼睛,果然注意力都被白起的话给吸引了,她仰起脑袋,神情疑惑地看着他:“葛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深邃的眼眸中有淡淡的光辉,分明噙着几分好笑的意味,口吻却是似笑非笑道:“如你所说,葛国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他们的首领凤眠,将在不久之后,迎来继承他血脉的子嗣诞生,而这一点,想必与檀舟的关系颇为亲密的你,也会替即将身为人母的她而高兴。”
“你的意思是……”孟青夏的眼睛奇异地睁大,黑眸闪烁,果真也是惊讶不已:“檀舟怀有身孕了?”
“既然与你一起长大的檀舟,都即将改变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安心地为诞下凤眠的子嗣而等待着……”白起的话音一顿,孟青夏好像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瞪着一双眼睛有些紧张起来,白起则嘴角一翘,意味深长道:“那么,你我也应该不落人后才好。”
“白起你……”孟青夏果然被白起闹了个大脸红,她低下了头来,恼羞不已,她刚要说些什么,但与此同时,那低下的目光,却不期然地落在了白起的大掌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蓝点在皮肤之下一闪而过……孟青夏的神情明显一愣,出现了一丝错愕的神情,待她再想看清那东西的时候,那道蓝点,却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巧妙地躲开了她的视线,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是的,“游”……像是知道她在看它一般,一闪而逝,藏了起来……再也找不到了。
孟青夏怔了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在她的双手要握着白起的大手再一探究竟的时候,周身的空气却是蓦然一冷,白起的手翻了过来,握成了拳,避过了她的视线,原本那温存的气氛,似乎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孟青夏皱了眉,疑惑地抬起头来看这白起:“白起……”
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孟青夏真的眼花了,产生错觉了,她只觉得白起的脸仿佛是瞬间彻底冻结的,犹如化为一座深海之下的冰山,那锐利而又冷峻的威严,让看的人都不禁心下一寒,感到了几分呼吸不畅,但等孟青夏再看向他的时候,白起的表情却已是恢复如常,朝她淡淡一笑:“夜已深了,你该休息了,青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