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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文武双全,却不擅长厨事,无论是在梅岭跟随师傅习武,还是失忆后跟师傅在一起的那三年,上官莺都是亲自掌厨,故而有一身好手艺。睍莼璩晓只是她给人印象是养尊处优,善谋略,惯于被人伺候。就是连婆婆和巧儿很听话的把小厨房让了出来,却还是不敢走,颇有些担心的看着上官莺准备材料,生怕她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处于的时期很是紧张,要是她们小俩口吃了拉肚子,那就是大罪过了。
上官莺自武功大成后,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胜于常人数倍,连婆婆和巧儿未走,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也颇能理解她们的心思,即便是是她,一个在她眼里从未下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突然下厨,那做出来的东西也是需要多考虑的。
抿唇微微一笑,上官莺快速洗好米,用那瓦罐在边上熬煮。
在一边,将那面粉兑水揉搓确定彻底发酵后,再将鲜肉剁碎,包裹在那捏出的饺子里,放到一边蒸笼蒸上。
连婆婆和巧儿相视一眼,悄然退下,去大厨房里帮忙去了。
上官莺并不闲着,将饺子蒸好后,洗菜,切菜,生火,拍姜蒜,放油,倒菜、翻动,一系列动作,她做得流畅无比,菜只到半熟时便是香味儿远飘,勾得人胃里馋虫蠢蠢欲动。
上官莺将炒好的青菜盛起,将炉膛里的火烧旺了些后拿起桌边的菜刀和水桶里的鲜鱼,在那案板上,手起刀落,鱼儿再不挣扎。唰唰唰的几下,她刮下鱼鳞,很快放了进去,趁着烧的空当,将要用的配料准备好,不多时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便已经做好。
不过两人同食,菜肴不必那么多,加上蒸的面食,差不多了。
她看了看瓦罐,用木勺稍微搅了搅,觉得还差会儿,就先端了菜出去。
拓跋玄渊一觉醒来没看见上官莺,心下有些不安,只是稍整了衣冠便匆匆出来,唤来侍卫问上官莺的下落。
那些侍卫经过连婆婆和巧儿的嘱咐,自然不会把上官莺在小厨房的事儿说漏嘴,一个个的只闭口不答,装作没看见拓跋玄渊这么一号人。
拓跋玄渊郁闷了,想来定是上官莺特地叮嘱过的,思及近日之事,他不祥预感甚浓。微微一顿后,他唤来侍卫伺候洗漱,将衣冠整理齐整后就往外走,却才刚掀开那帐帘,一股诱人的香味儿便是窜入鼻翼,他微微一怔,迎上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自然,眼睛的主人是上官莺,“你要出去?”
“不……不忙。”拓跋玄渊微窘,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急着去找她。
“我看你像是很急的样子。”上官莺侧身进来,将菜肴一一放在桌子上,不等他答便自顾的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不管事情再重要,还是先用了早膳再去办吧!小厨房里还有素粥和蒸饺,你等我取来。”
拓跋玄渊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起一大早,就是去做早膳了?”
“不然呢?”上官莺收起托盘,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
“等等我。”拓跋玄渊忙拉住她的手,一脸做梦的样子,“夫人,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她为他洗手作羹汤……这事也太梦幻了吧?
上官莺好气又好笑,“妾为夫君做羹汤,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哎……这要是换了……换了任何人都天经地义。”拓跋玄渊仍然有些迷离的眸子望着她,期期艾艾的道,“可是你,这事不就特别奇怪了吗?”
他说着,越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拉起她的手,急急道,“你捏捏我的脸,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上官莺一咬银牙,如他所愿狠狠掐上他的脸。
拓跋玄渊疼得龇牙,却傻乎乎的笑了,“疼哎,真疼,是真的哎。”
上官莺忍无可忍的白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不跟一大早就发神经的男人一般见识。
可心里,为什么会酸酸的?
是呢,和他说的一样,她似乎从未为他做过什么事。
举凡夫妻之间,妻子应为夫君做的许多事,她都没有为他做过,甚至于还……
前行的脚步一顿,左手轻轻贴合腹部。
那里,本来有一个小生命在的,那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感受到过他的。
可是……
咽下喉头酸楚,可是眼中的泪却止不住的在眼眶翻滚,捂唇快步前行,直奔向那小厨房里。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隐秘的地方,将无法向人诉说的悲伤安放。
小半刻钟后,上官莺端着煮好的粥和蒸饺走出来,看见外边站着的拓跋玄渊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走吧,一起用膳。”
那嘶哑的嗓音,和那微红的眼眶,无一不说明方才她才哭过。
拓跋玄渊从看见她手贴着小腹的动作起,就知道她心里很难过,一直跟过来,听着她压抑的哭声,更是心疼。
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心疼,但是更心疼她。
她是孩子的母亲,这扼子之痛,谁比她更痛苦?
“我来。”拓跋玄渊接过她手上托盘,一手端着,一手和她十指紧扣,“一起。”
灼热的温度瞬间让她冰凉的指头有了暖意,上官莺仰起头来,看着那一张充满温柔的面孔,心中的涌起一股温暖。那一股股自怨自艾时起的悲凉和痛楚,在不知不觉间消弥了很多。
“嗯。”
上官莺微微一笑,举步前行。
俪影成双,执子之手,脉脉温情尽在不言中。
一顿早膳,因为前面那一段小插曲的关系,因而特别温馨。上官莺心心念念要为拓跋玄渊多做些事,就决定日后都由她来为他做早膳,当然她也直接付诸行动了,第二日时还是她将做好的早膳端给拓跋玄渊用。拓跋玄渊很爱她的手艺,也珍惜她的这一份情,却更珍惜她的身体。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既要训练将士又要处理军务,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能用来做这等寻常女子的家常事?
第三日的早上,上官莺照例要起床时就被及时醒来的拓跋玄渊给拉住了,两人一番沟通,最后达成协议,一月三十日,十六个日里她和他分别来做,剩下的十四个日里还是吃连婆婆和巧儿做的菜肴,也正好好好休息。
两人对于此事都相当满意,在第五日时,凤惜再次下来战书,点明要上官莺应战。
于是诸将齐聚主帅帐,上官莺在看了战书后,微微一笑,将那战书在掌心捏成齑粉,以最优雅的动作让那细腻的粉末从指缝里滑落。
“既是指明要我应战,我岂能不应?!”
她站起身来。精光烁烁的桃花眼一扫诸将,“诸将,可有敢一战者?!”
那目光是鼓励、是毫无保留信任!
“誓死追随少主!”最先应答的是上官睿,昔日若不是承她之恩,他现在怕还是那甘于平凡的乞儿,哪里能有今日统领万军之风光!她于他,有再造之恩德,自愿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少主!”白连、卫贞、金子三人接着表态。
她们隶属于上官密卫,是专属于上官家族的利刃,而上官莺是她们承认的少主,自愿与她同生共死,扛起这天下大任!
“无条件信任你!”
月倾邪绝对相信她对阵法的妖孽才能,而她的后招是他,这才是他最不担心的地方。
不能与她在情爱里相依,能与她在大业携手,这是无上荣光。
而她,若不是信任他,又岂会将背后交给他?
无条件的信任,也无条件的支持,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必定拼尽全力去支持!
“长姐自然信任妹妹。”大笑着站起来的是琅琊枫,她在枯骨幻阵里和月倾邪是吃了大亏的,而且发誓必定要追讨回来,“那劳什子的破阵,这天下间,连你都不能破的话,就不会有人能破得了的!你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我一定非把那凤惜那老妖怪扒皮不可!”
“好!”
最有权威的人都应了,下面诸将自然齐声喝应,上官莺将破阵战术讲了一番后,就着手亲自训练将士。
将士们一听上官莺有办法破那枯骨幻阵,一个个的激动得不行,那本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到一定的高度,整片营帐连着几日都是人人声如洪钟,脚步震如雷霆,威风得紧。
第七日,到了凤惜约上官莺战斗的日子。
这一天,阴雨绵绵,凉风幽幽,那成千上万的枯骨于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凤惜背后而立,那一块地儿都宛若鬼蜮。
而上官莺比之他来说简直太寒酸,她带的不过是一千人的小队,且一个个的连甲胄都没穿。
凤惜见着上官莺,哈哈大笑,“兀那小儿,你可是怕了朕,就带了这么点蝼蚁来送死了么?”
上官莺凉凉一笑,“战事尚未开始,焉知鹿死谁手?!”
凤惜被她狂妄的态度激怒,冷嘲道,“上官莺,朕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
“一个死了千年的妖怪,自然蠢笨如猪。”上官莺说完,以手掩住半边唇,眨眨眼,惊道,“哎呀,我倒是说错了,猪都比你聪明百倍。说你如猪,那简直就是对它的侮辱!”
凤惜冷目灼灼,怒哼道,“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臭丫头!”
“屡败屡战,我当真佩服阁下的勇气。”上官莺挑起一边眉毛,气死人不偿命道,“你败于我手多少次,你还记得么?”
“你……”凤惜一句话哽在喉咙,他千年未出,即便天纵英才,要接受大陆目前格局的各种资料也要许多时间。更何况,他的左手……
他怨毒的目光直盯着上官莺的脸,若不是她,他岂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没了左肢,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很佩服我,我心领了。”看他愤怒,上官莺就越开心。
凤惜怒极反笑,“兀那小儿,想激怒我,你还嫩着呢!”
上官莺满不在乎的一摊手,反问,“也不知道刚才快跳脚的老妖怪是谁?”
“兀那小儿,你就把脖子洗干净了让朕砍!”她一口一个老妖怪,凤惜即使很努力压抑心头的怒火,却还是不免跳脚。
上官莺冷笑一声,“看我摘下你头当蹴鞠踢!”
凤惜被她彻底激怒,他几时受过这等羞辱?
“阵,启!”
一挥手,骷髅军团,快速布阵。
上官莺冷目一凝,饶是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亲眼看见那穿着熟悉的盔甲、拿着垂有上官家武将特有的剑穗时,喉头仍是一苦。
凤惜观主阵,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帘,顿觉十分畅快,冷声道,“上官莺,那是你上官家的祖先,你若斩了他们的骨骸,那便是对祖宗不敬,是要受天谴的!哈哈,你有本事,就斩了他们啊!”
枯骨大阵启动速度相当之快,上官莺所带的千人士兵尽被包围其中。
一张张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孔此时都是涨红,却独独没有对鬼神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愤怒。
凤惜此举,太卑鄙!
世人皆知,北国天下,是上官一族男儿用数年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不惜马革裹尸而奠定。
上官一族的将军,哪怕是与之交战的敌国将军,也是为之钦佩的,更别提天下黎明百姓。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见,那立下绝世功勋的忠臣尸骨不能入土!
他们看见,那些忠臣的尸骸成了那无耻帝王残杀忠臣后人的工具!
他们看见,那凤惜生生将忠臣后人逼到了最绝望的境地!
“杀!”
那充满杀气的喊杀声,不知是从谁喉头吼出,却是一吼百应!
“杀!”
兵戈骤响,那被精选而出的身形灵活的士兵将耳朵塞住,持着利器,宛若一支利箭直奔骷髅大军而出。
上官莺蒙上眼睛,于那祖先的骷髅持剑而刺时跪下,“上官莺无能,恳请原谅!”
哧的一声!
那骷髅的利剑深刺入上官莺的右臂,上官莺不躲,整整磕了三个响头,在那骷髅手中长剑再至之时,自她身体忽亮起万丈红光。
铮!
一声清鸣!
凤惜双目一凝,皱眉看去。
上官莺手骤然伸出,白玉般的手将那宛若被燃烧的烈火包围的长剑握在手里,一声清喝自喉咙出,双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是如火般的艳红色。她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片刻便避开骷髅的攻击,旋身一挥,血色红莲妖娆浴血而绽,吞噬枯骨一大片!
妖孽!
凤惜一手重拍在虚空,凝神再看去。
上官莺心中杂念在伤口匆忙间止血疼痛中除尽,血煞长剑和她心意相同,身怀三种绝世剑法剑法的她所向披靡,那浴血红莲所至之处枯骨无存,纵使枯骨大阵变幻无常,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是拼一人之力,如虎窜羊群。
不能再这样下去!
凤惜眼看着她处处都在破坏阵法,大惊之下根本维持不了常色,从那高高的瞭望台跃下,祭出自己的长剑,硬是和她拼杀上!
上官莺赤红色的眸子血色光芒一闪,惊人的杀气瞬间从周身迸发,和着血煞剑的强悍煞气,祭出凌厉剑招,直逼向凤惜。
凤惜不敢大意,避开她一剑之击后,反手握剑,直刺向上官莺的胸膛!
上官莺冷哼一声,长剑挽起艳红剑花,在空中幻成猛虎之形,直迎上凤惜这一击。
若是此刻赫连朗看见必然心惊,他剑法中的冷寒,上官莺将之发挥了十成不说,还把威力扩大到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步。
凤惜倒抽一口凉气,身形急退,险避开那猛虎时,也再不藏私,将自己最强的剑法使了出来。
他尸体千年不腐,又再复活,身体刀剑不入,起初他是想试上官莺的本事才藏私,却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眼前的上官莺不论武功还是剑法都到了顶尖的地步,简直可怕!
幸而她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现在不除,还等何时?
凤惜一眼就看出上官莺的真实岁数,才做了此判断,但是他却不知道,上官莺是再活之人。
这一个错误,足以让他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那猛虎再次袭来时,凤惜较之先前凌厉三倍的剑招快速祭出。
上官莺眼眸掠过一抹疯狂之色,不但不躲,反而是生生接了这一招。
‘砰’
一声巨大的轰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两道白光如利铲,所到之处地面被铲出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灰土,扬起千丈高,纷纷落落的泥雨不论是打在骷髅身上还是厮杀的将士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呕!”
跌倒在地的上官莺手按住胸膛,一口热血猛地自喉头喷出,面色骤然煞白。
而远处的凤惜也未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冲击力虽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口,但是骨节之间的喀嚓声却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但,不能退!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上官莺,也拄着长剑,从地上站了起来。
“凤惜,再来!”
凤惜一咬牙关,凌空而来,再出招数。
上官莺飞身而起迎上,血煞剑剑身如火,携风雷之怒势,带狂潮万钧之力直击向凤惜。
强于强的碰撞,在他们周边圈出一个巨大的战斗圈子,泥土拔地而起,又于空中宛若暴雨坠下。
“呕。”
“嗯。”
两人都强行抑制身体的痛楚,拼死搏杀,于空中变化一个又一个并不绚烂,却充满杀意的招式。
他们战斗正酣,谁也不肯让谁,激烈的搏杀里,上官莺身上多处受伤,而凤惜也没讨到好处,他肉身硬如铁,却被上官莺手上那血煞剑生生削掉肉去,内力消耗之严重前所未有。
“杀!”身体的疼痛更刺激了上官莺的血性,又一狠招祭出时,仰头,一声如狼般的嚎叫,溢出喉咙。
“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