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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一瞬间明白过来,额角和掌心不由得渗出汗滴。

想必是当初为了防止参与计划的特工夺药叛变,“绊脚石”的专项负责人拜尔亲手设置了这个简单却致命的圈套。

没错……看来这个“里克·拜尔”博士,跟他曾经的上司“拜尔”是同一个人。

烟雾弹遮挡了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身形,却盖不住绵密包拢而来的细碎脚步声。艾伦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处变不惊地维持着心神镇定呼吸均匀，他一手迅速折回腰间探枪,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他想起来了……他的手枪刚被缴进了那个陌生女人的手里。

苏栗发觉艾伦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手里,略一挑眉看了眼右手中那把锃黑的枪。

“我能帮你逃出去,所以这玩意儿现在归我。”她背过身去,充满了实感的沉甸甸枪身令她稍微有了些底气,退出弹夹垂眼扫视一排澄黄子弹，在心中盘算着剩余弹药储备。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伦抬臂想抓住不远处的枪，对方却突然收手转身让他只摸到一团干冷空气，嘴角抽跳着追问道。

苏栗没说话，从白衬衫领口里拎出了装有药片的铁盒，金属光泽晃荡在他眼前。

“看见了吗？我知道的只有这个。”她补充道。

“你也是幸存者？你手上还有药片？！”

眼中的警惕转变为惊喜，他左手握拳在摊开的右手掌心敲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棒极了，嘿，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五号和三号——立刻从值班室里出来，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这次隔空对他们喊话的并不是拜尔，而是换成了另一把素不相识的声音。

稍稍松了口气，一段话被中途截断让艾伦闭紧了嘴巴，眸光还在她颈间的药盒处逡巡。

“我会把药片给你，不过不是现在。”——反正她留着也没什么用，然而紧要关头还是得先想办法逃出去。苏栗动了动嘴唇飞快说完，耳廓捕捉到刻意放轻的熟悉响动，她初步分辨出那是弹核装膛的发出的摩擦声。

显而易见，CIA的威胁不只是威胁……他们真的会被杀。苏栗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深深压了下去，自己也矮身隐匿到半尺高的厚墙背后。

下一秒奔袭而来的子弹没目的也没方向，只是纯粹“清扫”般卷过警卫值班室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满是弹孔、刮痕，还有散落一地的硬质弹壳。

几颗弹头敲碎了矮墙上方镶嵌的那块并不坚固的透明玻璃，一连串晶莹尖锐的碎茬泼洒下来浇到头顶，苏栗的瞳孔收缩，湮没在惊爆枪声和破裂脆响里显得微不足道的两股异样足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从两边包抄过来的敌人？

她屏住声息做了数秒分析，马上下定判断。

其中一个是来自十二点钟方向——

她还躲在墙后并不冒头，只高举起右手把手枪支在空荡荡的玻璃窗口上，露出了半截漆黑枪身，随着耳中听到的脚步来源地调整枪口的指向，确认瞄准后扣紧食指冷静地压下扳机。

“咚”——重物坠地的闷响。

另一面逼近的敌人仿佛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更加压制了本就放得极轻的步伐，一下子声响全无。

“你还有别的弹夹吗？”她应该还剩下五枚子弹——照当下的情形而言，这远远不够用。

艾伦在上衣的内外口袋里摸索捣鼓了一会儿，最终摊开手摇了摇头。

“这东西很沉，带得太多会影响我的行动速度。”他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作出解释，“而且我把剩下的弹匣压在沙发垫下面，今天早上起来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我没想起来带上它。”

……根本就是你忘带了而已。

苏栗放弃了用空枪吸引另一个潜入者的打算，外面的敌人不计其数，她必须节约弹药。

烟雾弹内散开的浓白稠雾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弭，视野恢复清晰以后还没给瞳仁调整焦距的时间，又一轮从外而来的胡乱扫射，好像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一个暂且安全的藏身之处，这次的攻击持续了很长时间，火力也愈发地强猛密集起来。

从发弹频率、枪响撞音和弹壳规格里提取数据，苏栗数出了不下五种不同的枪支类型。

他们——艾伦、玛塔医生和她现在所使用的这具身体，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引来这么执着的追杀？苏栗认为这不是缘于背叛，因为玛塔医生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场景——至少到实验室枪击案发生之前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