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日来,在他折磨着她的同时,也是在折磨着自己,看着她苦着脸哭爹喊娘的向自己讨饶时,他会觉得很是解恨,可是望着她那青白的脸色以及日渐消瘦的脸颊时,他又心疼得几欲摧心剖肝。
其实花执念心底的怨恨早已消散的所剩无几,那样一个捧在心肝上的人儿,纵然再怨她怪她,也不过是一时的愤极罢了,待得这股火气消弭下去,那里还舍得看着她受半点的委屈。
可恨这管默言嘴里便是千般的乞求讨饶,却独独不肯说出他最想听的那句话来,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听什么,不过就是故意与他装傻罢了。
这就是管默言的可恨之处,她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却偏嘴硬着不肯说,她所依仗得还不是自己对她的爱,这般的无赖,让他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也正是因为怄着这口气,花执念才将她折磨至今仍不肯罢手,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仍血流成河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最先心软的那一方,便是最后的输家。
可是谁又能真的分得出输赢呢?在感情的战役中,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赢家,我们或者是落花流水,或者是溃不成军,总之,除了败,便只能惨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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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闹剧终以管默言痛得昏过去为结局,只是事后两人皆对此事只字不提,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花执念依然每日照着三餐给管默言喂药,每每苦得她舌头发麻,半天连话都说不出口,而管默言亦极尽乖巧之能事,就算小脸已然皱成了核桃样,也咬着牙将那毒药一口灌将下去,端看那毅然决然的模样,很有几分慷慨就义的风范。
傍晚时分,花执念踏碎一地彩霞飘然而至,管默言虽眼角各种抽搐,但还是强咬着牙的将那碗黑汤送到了嘴边,彼时她的胳膊才刚刚可以上下移动,只不过动作仍不能太大,不然很容易再次撕裂伤口。
管默言原打算照着老样子,屏息仰头一饮而尽,谁知药才入口,她便险些直接喷了出去,愕然抬首,管默言气急败坏的怒瞪着眼前这面无表情的臭脸男。
今日的药汤,苦涩更胜从前数倍,才沾了唇舌,便苦得管默言直打颤,这要是真的喝下去,还不苦得她三日食不知味啊?
管默言银牙暗咬,怒气腾腾的死盯着眼前一脸苦大仇深的男人,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小气鬼,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还敢给她加料,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想来定是自己最近太过仁慈,以至于他蹬鼻子上脸,完全不拿她的怒火当回事,若是任其恣意妄为下去,那还了得?岂不是要骑到她脖子上拉屎了不成?
思及此,管默言不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劈手就想直接将这碗药砸到花执念的芙蓉面上去,可惜临到出手的时候偏又软了心,只是将碗远远的丢到了窗棂去。
青花瓷的药碗应声而碎,碎片飞溅,汤药横流,一时间刺鼻的药味弥漫室内,熏得二人皆是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药是刚煮好的,甚是热烫,虽然流得满地都是却仍冒着腾腾的热气,管默言生怕烫着了花执念的小脸,固才远远的丢开,这其实也就是本能而已,在出手的那一刻,她便本能的舍不得伤了他,待得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只余下嘴角那一抹淡淡的苦笑。
可怜她连发脾气都舍不得真的伤了他,他却狠心令她伤口久久不愈,且还整日里逼着她喝这般不是毒药胜似毒药的苦汤汁。
昂起下巴,管默言挑衅的瞪着花执念,她倒要看看他能将她如何,这几日来她忍气吞声的任其欺凌,为何他还不满意?且还这般的变本加厉,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吧!
花执念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半垂着的长睫甚至连掀都没有掀起一下,无视管默言因过于气愤而微有些涨红的小脸,花执念只是袖袍稍动,地上的污秽及碎片便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悠然转身,花执念一言不发的出了千妖洞,任凭管默言在其身后各种怒目而视,几乎恨不得在他的背上烧出两个大窟窿来。
眼见着花执念风神俊秀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洞口,管默言颇有些无处发泄的倍感憋闷,不过转念一想,他走了也好,至少今日可以少喝一顿那个该死的汤药,如此算来,也应是不无小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