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摇头,不是不知,而是不敢妄言,对于太后,民间一直有几个不同的流传,即是流言,便不可信。
“你的皇祖母很久以前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可是你知道宫中的女人的斗争,你若是太过善良,便死无葬身之地,但你的皇祖母,在一次次的陷害之中,依旧如一,连父皇也为之动容。”
“你的皇祖母对所有人和善,没皱过一次眉,红过一次脸,所有人都以为你皇祖母性子软弱好欺。一次番邦来我朝和亲,宴会之上,番邦的国君看上了坐在先皇身边的太后,当即向皇上表态,若是皇上能将他身侧的美人赏赐给他,他愿意世代与安国结交秦晋之好,更以后位许之太后,但你知道太后当时的反应吗?”
这件事悠然在民间也略有所闻,但还是摇了摇头。
“当时父皇沉默,因为番邦的兵马已在边境驻守一月,一月以来的民不聊生父皇煞是心疼,当时不少在场的朝中大臣皆是连声附和,或许在他们眼中,若是以一女子换得整个安国的安宁,这是最好的交易。”
“母后也看出了父皇的犹豫,毕竟历代的皇帝都以江山为重,当时我五岁,坐在下首,亲眼看着母后走下台阶,和那番邦的国王静静相对,我记得母后曾问他:你为何要我。番邦国王的回答很简单,只是因为心中所想,想要,便要了。”
谨柔闭上眼,似乎还心有余悸:“悠然,你知道吗?当时母后听了番邦国王的话,拔出那国王的剑,向自己的颈脖处划去,幸得那国王眼疾手快,立马打掉母后手中的利剑,才让母后幸免于难,却还是割伤了母后的声带,一年,不能说一句话!”
与民间的传言大致相符,还是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番邦国王敬佩母后,便不再提及此事,父皇也因此事更加敬重母后,一举册封为后,入住落霞宫。”
“所以娘亲想要告诉女儿什么?”
谨柔起身,走至倚栏边,扶着雕刻精致的倚栏,看着远处风景,苦涩道:“你的皇祖母性子高傲,容不得一丝亵渎,而我,也是如此。对我而言,当初,为了保住我的姓名,顾辰隐瞒一切,纳连惜为妾,入住府中,诞下皎然,虽然救下我和你,可是,我却宁愿死也不愿他瞒着我,欠连惜一条命!”
“当初若是我知道这一切,我不会同意,就算是死,也绝不同意!”
倚栏边的背影孤清高傲,仿佛如雪的梅花,决不染一丝灰尘,悠然心底里知道,这就是独属于皇室的高傲,前世,在宫中,她完全领略得到。
“就算是这样,娘亲也不会想要救下我吗?娘亲是个女子,在娘亲心中除了恨意,恐怕还有一丝对爹爹的悔意吧。”
颤抖的背影一瞬间暂停,谨柔不知是何情绪转过身来,看着悠然,慢慢走近,带着一丝愧疚:“悠然,怀胎十月,有哪个娘是不心疼自己孩子的,若再次重来,我定是不会接受连惜的救命之恩,但娘亲一定会竭尽所能,救下你,就算是牺牲自己的生命,娘亲也一定会保下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至于你爹爹,这也是我心乱之处,可是如今,不再乱了!”
坚定的话在悠然耳边回响,眼眶一阵发热,谨柔的话悠然全都明白,前世在冷宫之中,怀胎十月诞下的皇儿,不也一样,自己丧尽尊严,养至五岁!
若不是走到绝路,若不是不忍皇儿受苦,她怎会将寒冷的剑刺入爱子腹中?
刹那间,往事回忆,泪如雨下,啜泣道:“娘亲,我都明白,都明白!”
谨柔拂去悠然脸颊的泪水,欣慰道:“悠然,我不怕天下人斥责,更不怕天下人唾弃,我只怕你不理解我,怨恨娘亲。娘亲和你爹爹真的缘分已尽,在十五年前,在他决心瞒住我的那刻起,我们之间就已再无未来,这些年勉强的维护,不过只是因为你。如今你也长大成人,能够明白娘亲心中的苦,娘亲希望你能在以后,不偏不倚,就是对娘亲最好的支持!”
“娘亲,你还想干嘛?”悠然心头没来由的一惊,急剧收缩,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谨柔却是若无其事的笑笑:“傻瓜,娘亲还会想做什么,如今,我已和你爹爹和离,还有什么事需要做?如今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出嫁的那日,满是幸福,风风光光,无人可比。”
看到谨柔坚定的脸色,悠然在心底告诉自己,直觉是错的。
“我是娘亲的女儿,以后自然无人可比,娘亲放心,悠然一定会让娘亲过得好好的!”
“好好的?现在不就是好好的吗?自由自在,不知比在顾王府好多少倍。”
是吗?娘亲,你现在是真的满足吗?为什么在你眼中,我仍然看见了没人可以融化的冰山,对于爹爹,你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吗?还是,在用恨意刻意隐瞒,你说过,恨有多深,曾经的爱就有多深。你让我不偏不倚,真的只是玩笑,没有图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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