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啊?”洛青柳反问:“我被你锁在病妇身边,你总不会是怀疑我杀了那个秦什么的吧。”
“当然不是——”方南逸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能在几招之内杀害了近身的秦破甲,赖启文绝不是个三脚猫的角色。而这样的人会被你用夜壶砸几下就毫无还手之力么?”
“那…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洛青柳急道:“兴许他跟秦将军搏斗的时候已经受了伤,杀害了秦将军的同时自己也没讨到便宜罢了。所以才想着要挟持我做人质这么被动的方法嘛,他的大椎穴被纵脉劈断,本就元气大伤,被我砸几下昏倒了有什么好奇怪?”
方南逸的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而明亮,他一只手铁钳一般捏住了洛青柳的下颌:“你怎么知道他的大椎穴被纵脉劈断,我记得我和薛先生只提及他伤到大椎却没说明任何细节不是?”
“我…。我猜的…”洛青柳两手在半空中乱抓,却丝毫也碰不到方南逸半分。
“那么在衙门的第一天晚上呢?”方南逸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自己的穴道会被不小心撞到我怀里的洛依点到?穿空隔穴的功夫你倒是很到家。”
洛青柳终于一言不发,褪去那毫无正经的表情,原来也有着一双深不测底的眼睛。
“其实我相信,”方南逸缓缓道:“如果你想下手,刚刚这样的对峙你完全可以一掌震碎我的心脉。但不管怎么说,你是洛依的爹,我愿意相信你的隐瞒自有道理,我愿意相信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她的人。”
“喂,你算老几啊。我才是她老子,轮到你来担心谁伤害谁?”洛青柳被他放下来,捂着喉咙咳嗽几声:“方南逸,别以为你是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你们王侯之家谁的手不是染了血才抓住这许多权势和财富的!我就是卖艺卖身,也不会让丫头落入你这种人的手里!”
“真不巧,我也讨厌你这种人,自以为出身烟花浊淤泥不染,实在自卑自欺又患得患失到了极点。”方南逸转身道:“你对我的所有成见,不过是源于曾经的某些不好的回忆与遭遇时刻的提醒着你,像我这样的人曾带给你噩梦般的伤害。但我方南逸——不敢说生于干干净净的王侯之家,却敢说做着干干净净的天下事。我不躺在历朝历代列祖列宗的任何功绩上吃喝,也不为任何人的罪孽承载负担。”
“喂,方南逸!”洛青柳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中,冲着方南逸的背影喊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家丫头,可我是她爹,没可能拍着你的肩膀说好小子尽快去追求她吧。等你有了儿女你就明白这种心情了——”
父母对儿女的爱,都如这般么?方南逸闭上眼睛,只觉得所谓的童年似乎很近又很远。远到他记不得母亲怀抱的温度,父亲肩膀的厚度。近到…他也曾亲眼看着弟弟一点一滴无忧无虑得成长着,拥有着自己所渴望却无法企及的一切。
只能羡慕不能嫉妒,只能奢望不能希望。
洛依一进门就烧了一大锅洗澡水,痛痛快快得泡去了满身的疲惫。洛青柳一瘸一拐得进门时,她正换好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吃水果,那惬意的样子仿佛要把这几日来所有血腥恐怖的画面统统赶走。
“爹,方南逸都跟你说什么了?”
“哦,他问我是怎么跑进衙门里的。”洛青柳深知女儿的职业素养不浅,早晚也要给她抓出来问个清楚不如先招了。
“哦对呢,他不是说衙门外部署了十几个护卫么?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唉,那些个吃皇粮不干事的家伙,我在外面绕了几圈等到下半夜趁两个人打瞌睡于是就悄悄翻进来了。这王爷也是,严厉起来呢铁面无私,非要找出那两个玩忽职守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要我去指认。”
“那你真的去了?”
“当然没有,做人呢有时不要太较真,既然没出什么乱子就好。我若是说了实话,那两个年轻人少不得受罚挨打。于是推说天黑记不清了。”
“嘿嘿,看不出来,你年纪大了到学会与人为善了。”洛依把半个苹果丢给洛青柳:“我要睡了,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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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很霸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