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安雅自然是知道的,她不敢太过放肆,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又向四周一抱拳,满脸柔和的看着这位名满天下的公子,轻声问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才学过人,比不得大人,却也不是庸碌之辈。不知您有何不满,不妨一起说出来,日后还要一起共事,要是存了嫌隙,恐怕对这次和谈没有好处。”
严峻泰这个人有趣的紧,自视甚高,不屑参加科举,认为这种应试之作不能展现他的才学,因而对中了进士科的人都是看不惯的。
鸿胪寺中,各官员平时没少被他戏弄,偏生才学又确实不如他,发作不得。正赶上这样的好时机,与公与私,那都是要帮安雅说话的。
只听一人说道:“严大人,你这一声冷哼,实在是好没道理。我们倒也罢了,安大人可是大魏唯一一个连中三科的状元,难道在你眼中,也是无才之人?”
“雕虫小计!”严峻泰闭了眼睛,摇了头,从嘴角迸出几个字来。
“那兴农业,办水利,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只能算的上是小计?”另一人不满的说道,因为不满,声音便提的有些高。
他睁开眼,看了那人一眼,冷冷的说道:“诸位可别忘了,那些东西可还在严家的庄子上试验着呢。看着花哨,有没有用还不好说,你现在就把马屁拍上了,到时候丢脸,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雅将手笼在袖子,看着他和众人争辩,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笑。一个身高八尺的俊朗少年,和一个小孩似的,为了丁点大的事,辩来辩去,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她捂着嘴,抑制了想大笑的冲动,只笑着说道:“被严大人瞧不起,就瞧不起了吧,不和你一般见识。咱们还是接着谈谈此次和谈的事情吧。”
所谓吵架这件事,总要有来有往,才能斗的起来。此番她首先叫停,摆出一副谁和你吵架,谁傻缺的气势来,一句重话没说,却把他严峻泰气的面红耳赤。众人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
安雅摇了摇头,止了笑意,脸上憋得通红,好看极了,很诚恳的说道:“下臣刚来鸿胪寺任职,虽得皇上器重,忝为今次和谈的正使,但事实上,我确实连朝廷的礼乐章法都没有理清,还是要仰仗各位大人才好。”
说着,她笑了笑,弯了腰,对着严峻泰遥遥一拜,说道:“宫中派了我参与和谈,无非是想威慑下辽人,咱们大魏可不是人人可欺的。严大人才学过人,进退有度,下臣还要征求您的意见。”
她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下臣对国邦之间,外交之事一无所知,又无经验,只求各位大人不要觉得我拖了后腿便好,要说功劳,我可是半点也没有的。安雅一介武夫,上战场杀敌倒没什么,可要说这礼节……到时候,还要请严大人不吝赐教,不要让我丢了大魏的脸面才好。”
她毕竟不是在官场中做官做惯了的人,这番话说的未免就显得矫情了一点,但是这样的发言却恰恰却让严峻泰的心里舒服到了极点。
他向来自诩才学过人,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中,难得此人对他毕恭毕敬,态度谦恭,又是女子,口气自然就软了几分,语带赞赏的夸了她几句。
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融洽了起来,一干等着看热闹的老臣们不由得有些幽怨,这事就完了?不是传说安雅恃宠而骄,一向骄纵惯了的,居然如此好说话?
当然,不管她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谁都知道这次能够成功划定疆域,索要到大批的贡银,想要分一份大功,说到底还要靠这两位。这群老臣们的脸上便挂了笑容,假意相劝了几句。
李普指着一个装满了各种资料的大柜子,对安雅说道:“这些都是关于这次和谈的资料,还请安大人在这几天里好好研读,立个条疏过来,我们也好按章办事,尽早了结了此事。要知道,辽国萧牧野已经在大魏逗留了数月,再拖下去,对大魏恐怕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