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半晌,萧牧野倒是习以为常,像是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局面,只一味的低头喝茶,吃着茶几上的小点心,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不置一词。
她却坐不住了,用手捂了嘴,很沉闷的打了一个哈欠,指尖捏了捏眉尖,“本还指望能早点完事,还能回家睡上一觉,补补眠的。看这个局面,要是任由这些人吵下去,怕是没个十日八日的,这事肯定没完。”
她再也忍受不了辽国使臣的无理说辞,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拎起桌上一壶半凉的开水,当头朝那兀自吵闹成一团的大臣们泼去,厉声呵斥道:“不知此次战役,胜了的,难道是你们辽国不成?”
“战事多曲折,若不是我主仁慈,你们大魏用了些无耻的手段,威迫我主,胜负还未可知。”辽国一位大臣梗着脖子说道,茶水滴滴答答的从他的发梢滴到地上,湫开了一朵朵漂亮的水花。
“那既是如此,便请诸位回去,你我两国之间,再打一场,等我率军彻底灭了萧氏一族再来谈判不迟。”
这是什么?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她说的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萧牧野都恨不得立时上去揍她一顿。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她拿过桌上的折子,劈手扔给了他,冷冷的说道:“一是你们接受全部条款,二是你们现在就回草原上,准备和我们大魏重新开战吧。”
“你还有没有王法?”还是那位说话的老臣,气急败坏的吼道。
她知道他是愤怒到了极点,否则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安雅好笑的看着他,嘴角轻动,发出可怖的声音,“我就是王法!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这位老先生,怕是老的有些糊涂了,怎说出这样让人发笑的话来。”
说罢,她再也不愿看他一眼,转过身子,靠在会场中的条形桌上,对着萧牧野说道:“你应当知道,这些条款对辽国而言,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无非是为了挽回些颜面,才唧唧歪歪的不肯签字。但是,你不要忘了,草原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值得我们大魏扶持,你好好想清楚吧。”
她拂了袖子,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足尖在地上发出极轻极轻的声音,惊得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鸿胪寺卿李普微微一笑,眼尖的人立时就能从他的笑意中看出那么几丝阴险来,这阴险正是他在宦海中沉浮多年,所积累下来的经验。
只听这位大人轻声说道:“既然安大人开了口,那就请贵国使团回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开始谈吧。”
萧牧野面上没有流露出过多不满的神色,内心深处却盘算开了。诚如安雅所言,她所拟定的那份条款,实际上是对辽国,尤其是对他萧氏有莫大的好处。
大魏要去的那一大片土地,虽然广阔,面积惊人,却是一块实打实的荒地。片地都是黑色浓稠的液体,间或布满了沼泽,留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他的手死死的抓紧了那张书写了此次和谈条款的羊皮纸,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李普也不着急,找了椅子坐下,慢慢的等着他的答复。
会议再次进入了正常的章程,辽国的使臣明显在气势上矮了大魏一截,任凭宰割,悉数签订了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