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像你说的,那的确是太好了。”说完,板起面孔,收起笑意,不再多说一句话,只顾着细细查看大堤上的情况。
知府气的涨红了脸,拂了袖子,擦去脸上挂着的水珠,转身就要离开,“你想死,我可还想好好的活着。”
足下不停,狠狠的呸道:“不就是个男宠,还妄想能封侯拜相,实在是荒唐。”
他怨恨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想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讨了安大人的欢心,好混个良家子的身份么?还真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抽了那下贱的骨头?”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顺着春季寒冷的江风钻进了李寒的耳朵里。
“那又如何?”李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我本就不是个干净的人,只要安大人能够平安无事,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此时他的心中平静了不少,他何其庆幸,那个温柔的像水一般的女子正好好的呆在她的小楼上,倚着栏杆,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一边捧了美味的糕点,往嘴里塞,一边抱怨着,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只要一想到她的笑容,他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不再那样的害怕了。
话说回来,这世上哪有人能逃脱这个死字呢?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终归是要去的,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他迎着风口,望着江边阴沉沉的天色,他的衣袍被风吹起,鼓鼓的,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可是这里的局势不都在控制中吗?
他弄不清楚,这种莫名的心悸究竟是来自何处?
蹲下身子,又细细的查看着余杭的堤坝。江水离架高的沙袋还有好一段距离,按照这样的雨势,即便是溃堤,也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慌?
李寒抬头看着天,阴郁了多日的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蒙蒙,像是飘着些许的忧伤。
天地不仁,难道还会怜悯世人的疾苦?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感慨自己的多疑,转身就要去看大堤的另一处。
正在此时,堤坝上一直忙碌着的官兵,猛地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纳闷的直起身子,向后看去,只觉得似乎有很多很多的黑影从天而降,他眯起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些黑影究竟是什么玩意。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那是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些是冰雹么?怎么可能?
李寒的心中还在犹疑,身旁的几个禁卫军却一把将他按下,围在他的四周,用血肉之躯保护着他的生命。
他的眼前顿时暗淡了下来,透过他们身体的缝隙,他看到大大的冰雹,就那样嗖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他们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