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虽已逝去,但他绝不愿意低头认输,这是懦夫的行为,他不耻。
就像是被割去头颅,决计活不成的毒蛇一样,拼着一死,也要咬上一口。
随着张毅的艰难站起,王皓的脸上陡然失色,那拐杖,那拐杖……
是他?是他。
第一声是疑问,第二声已经是肯定。
原来是他劫走了自己的母亲,此刻又要用她手中的拐杖来威胁自己。
他要怎么办?
他不怕死,也不畏惧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可他不能放着自己的母亲于不顾,看着她去送死。
如此不孝,他枉为人子,枉做人。
他呆呆的看着张毅手中的那根拐杖,一瞬间心中百转千回,是悔恨自己的无能,还是斥责张毅的卑劣无耻。
没有人知道。
是忠,是孝,这个千古难题,正萦绕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安雅看了王皓一眼,他突如其来的颤抖和焦灼不安,她都看在眼中。
这个曾经在军营里带头反抗过他的血性男儿,他的秉性她很清楚,除了至亲之人,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的痛苦不堪,如此的动容。
安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尽管做出你的选择,我不会怪你。”
张毅得意洋洋的看着王皓,即便败事已显,他也要搅得安大人心神不宁。
半晌,王皓狠狠的睁开了眼睛,他本来不大的眼睛此时炯炯有神,他向着那根拐杖,砰砰砰的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他额上的鲜血混着地上芬芳的泥土,糊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声嘶吼着,“我要作证!”
这四个字声震如雷,其巍峨壮丽的气势,甚至远远的超过此前天子剑的那一声发怒。
他吼叫着,如同原野上最凶狠的野狼一般吼叫着,他的手指紧紧握住,放在身侧,仰天长啸。
“我愿为人证,指证狗官。”
这是他的抉择,若能以一家之不幸还天下以朗朗乾坤,还怀安县的父老乡亲们一个太平生活,他无怨无悔。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这才是我王家的好儿郎。”
王皓的声音刚落,从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喝彩声,山庄的暗卫们小心的扶着王母,缓缓的走了过来。
王母的头发有些凌乱,她枯瘦的双手,和瘦弱的已然露出高高颧骨的脸上满是细小的擦痕,可她仍旧握住她手中的拐杖,虽然缓慢,但万分坚定的向着王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