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他要努力破开一切阻碍,来到她的身边,再次握住她的手,从此相伴一生。
林夫人看着林恒转身离开,他落寞萧索的背影在一片柔和的霞光中愈发的孤寂清冷,即便是最火热的大红,也无法照亮他冒着丝丝寒气的心脏。
在这一刻,她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她想要冲上去,告诉林恒,你放心大胆的娶回家,安大人许诺的利益,足以让家族中的任何一人低头。
可她知道她不能。
那是她的儿子,她实在是过于了解,他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这样的委屈。
一个靠着安大人扶持,付出巨大利益才能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迎娶回家的女子,对他,对她,都是莫大的羞辱。
她望着突然抬头,看着她的儿子,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随他去吧。
让他自己向着自己的目标艰难而曲折的前行,这样的过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由着他在海阔天空的搏击中自由的成长,无非是多走一些弯路,多爬一些高山,好在他们林家还折腾的起,她也还有时间。
安雅站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的王家小院里,彼时的喧闹和洋洋喜气,似乎从未存在过,她缓缓的走近王小妹,伸出同样冰冷的手指,明晃晃的红色,现下看来是这般的讽刺,她不屑的笑了笑。
她弯着身子,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强忍着泪水的王小妹,轻启朱唇,淡淡问道。
“你还愿意为了这些愚蠢的人们,挥洒你的热血,为他们讨回应有的公道吗?”
安雅的车队终于再次吱吱呀呀的驶过了怀安县的城门,她的身后是县城古老而静谧的街道,长长的斜影落在悠久的辨不出岁月的青石砖上,影影栋栋。
木质的车轮不时的划过每一块青石砖的接缝上,坐在车里的安雅能听到接连发出的咯吱声。
她掀起帘子的一角,透过缝隙看着街边不住的向她叩首表示感谢的百姓,又看了看身后那辆孤零零的马车,低头不语。
她感觉很困惑,非常的困惑,于是她将这种捉摸不透的困惑说给纪明轩听,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抓捕张毅,让他受到应有的制裁,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根本谈不上什么功劳卓著,我以为,这是为上位者执政的职责。”
她拉着纪明轩的手,细细的数着他手指甲上淡淡的月牙,她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怀中,享受这片刻的安详。
“反倒是王家为他们付出了最大的心血,担了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风险,而他们发自肺腑,跪拜叩首的对象是我,并不是他们。”
“这是为什么?”安雅疑惑的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纪明轩想了想,替安雅梳理着她头上的青丝,淡淡的说道:“也许,世人对身份尊贵者向来是仰视的,自觉他们的卑微,带了与生俱来的畏惧。”
“对他们动辄喊打喊杀是常态,欺压凌辱是平常,如你这般愿意将他们视为一个真正的人,与他们而言是罕见的,物以稀为贵,你自然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就高大起来。这和你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没有关系,和你的身份地位有关。”
“我不喜欢。”
安雅闭上眼睛,颠簸的马车让她连日劳累的身体有些疲倦,纪明轩的怀抱是那样的舒适,现在的她有些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