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又故意叹息道:“可惜,这位公主已不在人间。”
纪晓岚马上说了第三句:“想必人间留不住。”
乾隆又接着说:“贤卿,她不是病死的,是落水而死的。”
(初生婴儿怎么可能落水而死呢?这分明是乾隆找人抬杠解闷。)
纪晓岚还是有得说,立即接道:“翻身跳入水晶宫。”
乾隆对这一位大学士的才华,完全没话说。
乾隆一朝文字狱不少,纪晓岚能够在老虎身旁平安度日,靠的应该是他写打油诗的鬼才吧!
在三国时代,就有类似“因诗免祸”的传说。
曹丕和曹植两兄弟不和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相传曹丕要杀弟弟曹植,曹植眼看自己不能幸免,于是七步成诗,唤起了哥哥的兄弟之情: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首诗唤醒了曹丕的血缘意识,暂且饶了弟弟一命。
轻薄短小自有大力量
这些短诗虽然轻薄短小,不过寥寥二三十字,却像种子一样饱含着难以预测的能量。几千年来,即使是不识字的平民百姓,也都约略受到这些短诗的陶养。
它们不需经由教书匠的诠释,就能在民间广泛流传,变成儿童启蒙教材,或变成恋爱中男女诉衷情的代言人。不少描写景物的绝句,甚至把一些原本看来没什么不同的景致,变成千古观光胜地。你曾想造访“姑苏城外寒山寺”,或向往“朝辞白帝彩云间”,也因为这些诗作了我们的心灵导游的缘故。
轻薄短小自有强大的力量。
其实轻薄短小并不容易写。就跟演说一样,短而有力的并不好写。
长诗不好写,而短诗也不容易写得好,更是“易学而难工”(看来很容易学,但要写得精致很困难)。
短小未必肤浅
每隔几年,就有些自认为任重而道远的人,讨论起现代人爱看“轻薄短小”作品的“歪风”,每个所谓的专家都振振有词,作出来的结论大概都是:现代人忙碌,所以不爱看太多字,人人都对文化的浅薄而忧心忡忡。
我想,如果好好研究—下中国文学史,大家一定会发现,短小并不等于肤浅。长的未必是好作品,而被人们所爱的短小作品,必有它能打动人心的地方。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重新温习年少时深爱的短诗,写作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仿佛诗人们从白纸黑字间幽幽然的现身,在深夜里与我无声交谈,现实世界的纷扰被隔在千万重山之外,我的心灵也得以在静谧中微笑。
只要脑海中浮现这些美丽且意味深长的清词丽句,在生活的种种状况中,我的嘴角就得以保持一个自在的弧度,而唇齿间始终能留着一种永不**的清新气息。
(本文为《最爱浪漫诗不可不读的唐宋抒情绝句》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