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和大使馆去商量。”周应聪道:“还可以去一下武官处,不过武官处只有6军武官,早前是酆悌,现在是许伯洲。酆悌就不要我说了,许伯洲是黄埔二期,大概是不被委员长所喜才打到这里来。你要是能说动他们帮忙最好,不能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周应聪说罢,又拿出一个信封道:“这里是部长给的一百美元,给你做活动经费用的。另外就是你下一个月的补助,留学生的标准是八百马克,海军军官大致定在是一千。”
“一百美元?!”李孔荣叹息了一声,他道:“要租房子肯定是不够的。”
“不要租房了,你打听潜艇的情况即可。”周应聪看了他一眼,“国内的海军学员下周出,他们到德国的时间应该是在六月初,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德国了,加冕是在5月12号,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很快就赶至德国。”
“明白了!”李孔荣感觉到周应聪心中浅浅的拒绝,不再说话,只接过那个信封。除去他的生活补助,剩下一百美元按照官价最多能换四百马克,作为一个要四处打听情报、且时间有限的‘业余间谍’来说,这点钱还不够请知情人吃几顿饭。
“绍盛,钱虽少可事情还是要想办法办好的。”周应聪见李孔荣不说话,在他转身时叮嘱了一句——他是支持李孔荣前往德国先行调查的,他若是毫无所得,部长哪里他不好说话。
“我尽量办,大不了自己的一千马克也贴进去便是。”李孔荣回头看了他一记,苦笑道。
“你也不能只看钱啊!”周应聪当然也知道一百美元办不成什么事,可只能这么说。
“我听说大使馆只有十三个人,还有几个是半工半读的实习生,而且底下又没有总领事馆,找大使馆帮忙肯定是行不通的。武官处全是6军,即便是求他们帮忙,他们也未必乐意。”李孔荣说着另一个自己从孔令仪那里得来的消息,再次苦笑。“这等于说我要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去打听机密情报,时间只有半个月,而且还缺钱,找人吃餐饭套个交情都不敢,真是……”
李孔荣说的周应聪哑口无言,这些困难他之前也考虑过,特别是资金。就他看来,要想打开局面,李孔荣不管能力如何,两百美元都太少了。可陈绍宽喜欢一个人就一直喜欢,讨厌一个人就一直讨厌,而且出国以来李孔荣没一件事情让陈绍宽看得顺眼。既然如此,打听德国潜艇的重任,自然不会寄希望与他,资金当然有限。
“真是……”李孔荣走后,周应聪心有感触却不知如果形容,他随即点上一根烟开始不去想这件事情。而李孔荣回到房间也坐在书桌前默默抽烟,旁边的林准不知道在哼着什么曲子,对他完全是无视——对他来说,这个讨厌的人马上就要滚蛋了。
次日一早,收拾好行李的李孔荣在周应聪的陪同下出了旅馆前往火车站。两人分别也无太多语言,招招手就走了。一切都不顺心,好在作为孔祥熙的副官,火车定的是头等车,这终于让他舒服了一些,而外交签证也给予了他不少特权便利,每次过境仅仅是验照,并不要报备现金和随身物品,这使得同车赴德的一个意大利少妇颇为诧异,之前她得知此人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人后便失去了谈话了兴趣,进入德境后她开始用并不流利的德语攀谈起来。
“想不到您也去柏林!”晚上查过证件后,少妇又开始说话。她三十多岁,浑身香水味,无名指上则戴着一枚墨索里尼的铁戒指,她感觉李孔荣是个大人物,而不仅仅是个普通军官。
“是的,夫人。”李孔荣生疏的说着德语,在他的审美中,少妇长的不美,皮肤也不白
“夫人您也去柏林?”他脸上无半点厌恶的神情,眼睛里放着光。
“是的,我丈夫就在柏林工作。”少妇眼神有些闪烁,手上紧紧捏着一把扇子,她见李孔荣看着自己微笑,又补充道:“他是个大公司的职员,我不得不常常去看他。”
“您真是一个好妻子。”李孔荣找不到更好的话来恭维。
进入德国他就想到希特勒,想到希特勒他的心就难免躁动。就好像要去动物园看亘古巨兽一般,他终于要亲自看到并接近这头巨兽。劝元不要战争?那是不可能的!告知元要提防诺曼底登6、同时早日研出核弹,这也是不可能的!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再有,他能用所知的那些史实从希特勒身上榨取出什么东西?潜艇就不要想了,希特勒卖不卖潜艇还不知道,用潜艇交换情报那更是闻所未闻。
邮船上他考虑了不少事情,结论就是不管是为打日本人还是为自己,他都需要大量大量的金钱。这就让他产生了情报牟利的想法——在历史事件生前告知对方事件即将生,然后再谎称自己身后有一个无所不知的情报网。为了维护这个情报网的运作,他必须收取一定情报费用。
想到这个主意李孔荣后就开始竭力回忆起那些历史事件、武器技术以及知名间谍。然而即便他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军著翻译者,他所知道的东西、特别是和德国有关的东西还是不多,幸运的是相对于国外,他对国内的记忆比较全,看来常委员长要被敲竹杠了,只是,常委员长是个穷鬼,而且毕竟是抗日,常光头即便赖账不给钱他也不得不把情报告知过去。
钱!钱!钱!!这些天李孔荣想的就是这个东西。上海的房子已经准备抵押了,资料已经报给了银行,估计要两个月后才能把钱贷出来,可这些钱是李孔荣少校的私房钱,有等于无。而陈绍宽给的一百块美元等于在抽他的脸,这完全是打叫花子,打听个鸟情报。
“李先生,这是我在柏林的电话,希望能再次见到您。”意大利女人看着这个难得英俊、眼神亮的中国人,写好一张纸片,优雅的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