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笑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财物,只是些膏药罢了。”见张景瑞面有疑色,她继续说道,“我听闻公公的腿疾是外伤所致,我父亲早年曾受过十分严重的腿伤,所幸被一位游历的神医所救,那副药方一直保留至今,公公便拿回去试试吧,虽不敢说一定好使,可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张景瑞看着暗红色的锦盒,微眯了下双眼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奴才实在是没有资格拿婕妤的东西,婕妤若想投其所好,还是另选他人吧!”
“公公怎么这么古板?婕妤给您东西真的没有想图什么!”
钟念着急的脱口而出,可张景瑞却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有没有所图婕妤自己心里清楚,奴才人老不中用,不值得婕妤费这般心思。”
叶菀无奈的笑了笑,面上似有些失落,“记得一位伯父曾与我说过,‘身是本,命是根,忍得一时方能拨云见日’,这世上唯有活得久的人,才能做真正的赢家,不然就算哪日仇人家破人亡,而自身却早已成枯骨,岂不遗憾?”
张景瑞闻言眸中精光一现,不过只一瞬就恢复如常道,“婕妤的伯父倒是个看得开的人,不知您这位伯父姓甚名谁,若是为官之人,说不定老奴还有所耳闻。”
叶菀似有深意的笑了笑,这句话正是当年张景瑞曾说过的,看他的反应,定是想起了这句话。
“是谁公公就不必知道了,我的伯父少说也有十几位,只不过他们中很多都已经不在了,即使有还活着的,恐怕也不认识我了。”
见她面含悲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张景瑞若有所思的垂头说道,“老奴唐突,婕妤昨日刚刚小产不宜过分悲伤,逝者已逝生者就是再悲伤也是徒然,唯有活得更好才能让逝者安慰,婕妤安心养好身体,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叶菀颔首微笑道,“公公若真的想让我安心,就收下这盒膏药吧,您不必担心我会以此事来要挟您什么,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景瑞想了想后,接过钟念手中的锦盒,“婕妤既然坚持,老奴若再不收下就显得不识好歹了,婕妤您保重,老奴告退!”说罢弓着身子退到门口。
看着他佝偻如老叟一般的身体,叶菀忍不住出声唤道,“公公!”
张景瑞抬起头,神色略显惊愕的看向叶菀,叶菀不自然的笑笑道,“你也保重。”
虽然有满脑子的疑问,可张景瑞还是低头默默的退了出去,临转身时,余光瞥过门旁的盆栽,没有表情的面上眉梢微微挑动。
透过窗纱看着张景瑞微跛着双腿慢慢离开,叶菀的面上不觉浮起忧色,张景瑞的腿疾比她上一次所见时更严重了,这种陈年旧疾日趋严重,表明张景瑞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想到这些,叶菀的心一阵阵揪着似的疼,钟念单手搭在她瘦弱的肩上,安慰着说,“婕妤不要伤心,瑞伯伯他现在过得还好,每日就在华宫外闱的府邸中看看书,逗逗鸟,比咱们要舒服呢!”
叶菀苦笑了一声,“那些都只是表面罢了,瑞伯伯是个志在四海的人,如今却只能像鸟儿一样,被关在华宫这座牢笼里,慢慢消磨意志,等到意志消磨殆尽的那一天,怕是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钟念默默咬紧下唇,许久才又开口说道,“婕妤您入宫已经一年多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找机会与瑞伯伯相认?如果他知道您又活着回来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颓废的!”叶菀垂下头没有回答,她不是没想过告诉张景瑞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她没有把握张景瑞一定会相信,此事一旦泄漏引起景玄的怀疑,她们的复仇大计怕终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