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却淡淡而笑:“总有志同道合之人。”
不说别人,曹操就是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刘备也算,历史上他们执政以后,都是不断打压豪强,曹操力度更大,刘备手段柔和。可惜曹**后,继承者向世家势力妥协,至于蜀国则是直接被世家出卖。到了司马执政之时,九品中正制彻底变了质,助推世家政治走向巅峰,天下陷于家族争斗、有家无国的局面,寒士贫民无出头之日,谁会爱国,不过苟且生存,社会风气低迷,造成数百年苦难。
而除了曹操、刘备等有志之士,寒门之士完全可以作为助力,便是世家之中,也有自律远见之士,可为援助,如颍川荀氏。世家未必都有袁氏那般野心,当政治体制合适、兼顾他们的利益之时,他们也会屈从其下,尤其是在眼下世家还未完全兴起之时。
桥瑁也非短见之人,他喃喃道:“如此必要起干戈。”他能断定,张辽要走这条道路,首先就要与二袁所代表的世家势力起冲突。
“如今关东诸侯岂非正起干戈?”张辽淡淡的道:“要改变固有,医治沉疴,便避免不了阵痛。”
“如此,阁下却为何不离开董卓,前来关东?莫非董卓能为此事?”桥瑁不以为然:“董卓虽然出身凉州,但亦是豪强,虽起复士人,却是徒好纳士之名,而无治国之理,不可依恃。”
张辽点了点头,桥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董卓志大才疏,向关东士族妥协也是无原则的妥协,没有自己的政治理念,难怪为世家所鄙视,加上关西与关东之争,更是不肯屈从于他了。
不过张辽如今留在董卓麾下,自然也有自己的谋划,关中是立业之基,更是安危定倾之重,他看了看桥瑁,道:“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今中原乱起,内耗严重,但西北羌氐、鲜卑、匈奴、乌桓日益壮大,虎视中原,强弱易势,百年之内必成大祸,汉人堪忧……”
桥瑁忍不住又是一惊,方才张辽说的是内忧,而今却提的是外患了,这一点怕是那些各怀心思的诸侯根本没想过的,他此时看向张辽的眼神可真谓佩服之极了,谁能想到在关东恶名昭彰的张辽,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竟有此见识,他忍不住赞道:“昔日许子将曾评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吾今日却谓,他日安危定倾者,莫非张文远乎!”
“桥太守过誉了。”张辽哈哈一笑,又道:“诚如我所言,汉人要安,先定西北,眼下董公虽然性情暴躁,却能安凉州,慑羌胡,定西北,诸君只消将董公所谴羌胡拒于雒阳以西,天下暂可安定。但董公一日若去,凉州必然大乱,羌胡再次肆虐,某在西北,所谋便在于此。”
张辽说到这里,看了典韦一眼,叹道:“可惜,某起于微末,虽有安危定倾之志,却恨无能人志士相助也。”
“何云无人?”桥瑁被张辽说的激动,指着其他俘虏道:“此皆猛将勇士,不慎被文远所俘,但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只要文远手下留情,不杀害他们,收为己用,便可为助力!”
张辽本来觉得自己的话题偏了,正要想办法拉到典韦身上,没想到桥瑁竟然突然会说出这话,登时大乐,这也太给力了!
不过张辽也大感意外,自己与桥瑁辩驳,本意在收服典韦,没想到说得多了,倒是先折服了桥瑁,可谓无心插柳了。
他却不知道,他那番言语对于身处迷雾中的桥瑁是多大的震撼。
要知道,汉之前的大统一朝代仅有秦,但秦灭亡的太快,甚至没有衰落的过程,汉根本无法借鉴,因此时人对于朝代兴衰、分分合合的根源并没有太深刻的认识,对于后汉以来的种种衰亡迹象感到迷惑和无措,甚至狂放堕落,而张辽这番话却让桥瑁如醍醐灌顶,他怎能不心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