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伏寿秀眉微蹙:“陛下,骠骑将军有救驾之恩,奉驾数年,举贤才,修宫阙,还旧都,未尝违逆陛下,恭谨有加,使朝廷安定,百姓安乐,无祸乱之忧,无饥寒之苦,是陛下登基以来未之有也,张将军忠心不须怀疑,实乃社稷之臣,天下乱不知何时,陛下召曹操入京不差,却不可寒了张辽将军之心,还须倚重于他,若换了曹操,恐妾等与陛下又遭李傕之难。”
伏寿虽是皇后,但不像董贵人那般,平时很少言谈朝事政事,此时她突然进言,尤其是她提到李傕之难,刘协有些措手不及,看到伏寿肃然的神情,想到李傕之难时的悲惨情形,不由心中一颤,忙道:“这个自然,朕还要倚重张将军,此番召曹操进京,是听闻曹操素有贤名,不过是为朝廷添一份力量而已,并无他意……只是朕怕张将军多心而已。”
董贵人不以为然的道:“陛下乃天子,骠骑将军是臣子,君尊臣卑,主弱臣强,陛下统御朝臣,岂须过于在意骠骑将军之言,不可骄其心,长其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协摇头道:“贵人所言有理,但张将军非比他人,于社稷有大功,朕敬之重之,本是应该。”
董贵人这才不语。
伏寿看着刘协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董贵人,心中却是一紧,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一块玉佩。
她对刘协很了解,很聪慧,但耳根子也很软,如果刘协真的对张辽起了忌惮之心,加上董承和董贵人在侧进言,那迟早要出事。
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伏寿不敢去想,她咬紧了嘴唇,只觉得一颗心揪了起来。
自从在逃跑途中被刘协抛弃,经历了绝望之后,她虽然又回到了刘协身边,却觉得自己的心与刘协反而离得更远,再也没了那种相濡以沫、相守相敬的感觉,她心中反而隐隐总是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她知道这不对,何况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心中倍是煎熬。
……
雒阳城东,一支大约二百骑的人马一路行来,领头的正是曹操,他身边是曹洪和乐进。
诚如张辽所猜,曹操在兖州历尽艰辛终于打败吕布,反身攻打雍丘张氏兄弟时,却被典韦攻打,一连三败,兵马折损惨重,连弟弟曹仁也受了重创。
此时退走徐州的吕布又蠢蠢欲动,南面的袁术北上豫州,也要报仇,曹操面临绝境,恰好董承秘密差人送来天子诏令,曹操思索了一夜,觉得困守兖州有灭顶之灾,便决定将曹仁和夏侯兄弟留在兖州,他自己带着少量兵马入京,借助天子与朝廷来缓一口气,再尝试打开局面。
故而曹操入京,看似是被天子和董承暗中招来,实际上是被张辽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进京。
眼看雒阳皇朝在望,曹操在马上慨叹道:“昔日雒阳,何其繁华,吾曾为北部尉,见得宫阙高大恢宏,东市人来人往,豪宅贵族无数,而今却如此惨淡,不过终是比诸侯讨伐董卓雒阳时好了很多。”
他身旁曹洪忧虑的道:“主公,此番来雒阳,恐张辽加害哪。”
曹操神情自若的笑道:“吾奉天子诏令回朝廷,张文远杀吾何益,只恐坏了他招贤之令,令天下人望而却步,诸侯离心,他必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