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语塞,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认同玉落衣的辩解,但奇怪,对于这句话,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同样当你是朋友,这话不假,但你有斩妖除魔的天职,我也有身为血妖该做的事。难不成你当我是朋友,就会因为我一个人便对你所面对的一切而改变么?”玉落衣向飞云发问,实际上早已有了答案,便替他回答了,“不会的,这便是事实,我们都无力改变。”
没有像以前那般生气,没有像以前那般着急解释,没有了以前的蛮横……眼前的她似乎变得太多了……
可飞云希望见到的,还是原来那个与他说不了两句便要吵起来的玉落衣,而不是现在这个平淡地接受了他的质问,毫无辩解之意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飞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照理说既然玉落衣已经坦言,那么……他就没有不动手的理由了……可紧紧握着手中剑,却从未感觉它如此沉重,甚至无法抬起来……
他清楚地明白,他现在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
不知是巧合,还是默契,偏偏是玉落衣,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又或是说——一个解脱。
“飞云大师~”听这个玩笑般的口气,飞云蓦然一愣,连忙抬眼看向玉落衣,不料竟见到了虹光一般美好的璀璨笑颜……那一瞬间,恍若初见……
“飞云大师~再饶过我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玉落衣的话听起来像是请求,可却听不出有请求的意思,倒更像是玩笑。
“最后……一次?”
“是啊,最后一次,”玉落衣没有解释什么,只保持着灿然笑容,她相信飞云能够读懂——之后再遇见,便是敌人。过往种种,便在今日分别,埋葬于此。
今日,就让我们平静地分道扬镳罢——
还好,飞云读懂了。但是好,还是不好,此时此刻却无法判别。
“好,你走罢。”青光剑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正如飞云的心,仿佛寂寥夜空失去了明星。
“再见,呆子。”
转身的一瞬间,星辰陨落,不觉眼眶一丝酸疼。
他不知道自己亲口说出让她走时,会是那般艰难;他更不知道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落寞的,是自己的一颗心。为何会痛?会这般难以控制?身在其中之人,往往不明白。
对于玉落衣与飞云而言,伤心,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朋友么?他们都该好生想一想,可偏偏,没有谁愿意去想。
散了,就散了罢,痛,反正不会持续太久。或许是这样的,但人们往往容易忽视一个事实,便是内心深处的某个隐蔽的角落,种下了“当初”的种子,当你以为伤口愈合了,再回想过往时,不明白为何心还会隐隐作痛……这,便是原因了……
……
风流彩追出来的目的,是想证实一件事。但眼前所见,却并非她希望见到的结果。
当见着那个虚弱的身影,黑纱于微风中散乱,风流彩的心隐隐抽痛。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被他占得满满的,于是急忙跑到他身边扶着他,担忧地问道:“没事吧?还好么?”
“流彩?你怎么……”鬼骨见到风流彩显得有些吃惊,想问她些什么,奈何身体又突然产生异动,迫使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去与之抗衡,良久,神色终于有了缓和。可已经到了现在,他觉着没必要再多问了,便只道了句,“你都看到了。”
“嗯,”风流彩点了下头,眉间透露几分紧张,“你……可还好?”
听此言,鬼骨不禁苦笑,“我与鬼萝,本为一体,纵然知道他不喜欢我这个兄长,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希望我彻底消失。”
“鬼骨!”风流彩突然一声厉喝,鬼骨始料未及,不禁一愣,怔怔地抬眸看向风流彩,惊见她一脸又急又气的表情……还没开口问,便又听风流彩怒道:“鬼骨,我警告你,你不许让她!”听上去……像是命令……
鬼骨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女子,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令他心头一颤。恍然之间竟有些无法理解,不理解为何比起自己,她似乎更在乎他的死活,或者说……她在紧张,在害怕,害怕真有那么一日来临,他消失于世的那一日……
这时看她,像是卸下了平日里独立专行的泼辣,坚强的伪装,原来她还是脆弱的……鬼骨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自从与风流彩相识以来,这种意识到她终究还是个女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使他心疼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安慰她,“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