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香气宜人的上等好茶,被推到了裴知的跟前儿:“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不及时对她进行心理治疗,就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希望你尽快制定一套针对小七的治疗方案。”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裴知沉默片刻,才端起凌少爵为她倒的那杯茶,但她却没有喝,只是就这么端在手里:“你对催眠也所有了解,应该知道,催眠只有在对方愿意配合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我不认为小七会愿意配合我。”
凌少爵目光微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她。”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希望女儿出事。”裴知饮了一口茶,“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凌少爵冷眉微挑,“怎么个不简单?”
裴知把茶杯放下,淡漠的表情中多了几分肃穆:“小七应该对你说过,她经常会做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她被困在密闭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一口棺材,然后有很多水不断涌入,她无处可逃,只能躲进那口棺材里。”
这个梦境,凌少爵并不陌生。
他甚至记得,裴小七说过,整个梦境是一点一点变化的。
最初只有密闭的房间,然后才慢慢的有了棺材,有了水,直到最近一次,在游轮拍卖会的时候,她再一次地陷入了那个梦境。
梦境中的棺材里有一双手,那双手想要把她给掐死。
想到这里,男人冷厉的眉锋,皱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她的确说过这个梦。”
裴知点点头:“按照梦境分析来看,会做这样的梦,源于胎儿在母亲体内,曾经遭受过巨大的恐惧,好比母亲曾经动过打胎的念头。这种想法会给子宫中的胎儿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哪怕以后胎儿长大成人,在潜意识的深处,也会一直记得在母体内的这种强烈的恐惧感,病最终以梦境的形式反映出来。”
“你在怀着小七的时候,动过打胎的念头。”凌少爵的眼神冷沉了几分,算是接了裴知的话。
但同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当裴小七再一次做了恶梦的时候,楚非当时的反应有些微妙,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想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怀孕的话,都会选择打掉腹中的胎儿。”裴知淡淡地说道,“但是,小七之所以会做那个梦,并非源于我在怀孕的时候动过打胎的念头,而是因为,那个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
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凌少爵目光锐利地盯着裴知,少顷,他将茶杯放下:“真实发生过的?”
重复的话语,表示了怀疑与不信任。
裴知轻轻笑了笑:“你和楚非的反应,还真是截然相反。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而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相信。”
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缭绕的烟雾,弱化了男人过分冷硬的五官,在抽了大半截的香烟后,凌少爵才开口:“我希望,你对我说的版本,和楚非的,能够一样。”
“基本一样。”
弹了下烟灰,凌少爵沉声道:“那我希望你把不一样的地方,说出来。”
裴知略微沉吟片刻,缓缓道:“宫亦博曾经带我和小七去过一个古墓,当时小七只有四岁。宫亦博就把她放进古墓深处的一口棺材里,小七很害怕,拼命地喊着妈妈,想要让我把她抱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知的眼神逐渐变得凄楚哀伤起来:“但我当时真的不很希望小七就这么死了,所以就没有阻止宫亦博,亲眼看着她把棺材封盖,但是封到一半的时候,从四面八法涌进来了很多的水。慌乱之中,宫亦博把棺盖封死之后,带着我拼命向出口跑。”
听着裴知叙述,凌少爵的眉头越皱越紧,在裴知停顿的时候,他问:“宫亦博为什么要把小七放进棺材里?”
“为了一幅画,就是顾萧飞和我后来从宫亦博身边偷走的那副《踏雪寻梅》,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当宫亦博带着我快要跑出古墓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想着回去救她,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那种冰冷可怕的地方死去。”一颗眼泪砸在地上,裴知自嘲地笑了起来,“但是看到被水淹没的古墓,我又害怕了,最终还是没有回去救她。”
裴知抬手,把眼角的泪痕擦去,继续道:“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宫亦博会带我离开,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直在古墓附近的一条河流边徘徊,好像在找些什么。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我们竟然在河岸边看到了小七,当时她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
替裴知添了茶,凌少爵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碧绿的茶水瞧了一会儿:“如果我想的没错,你们不仅仅找到了小七,应该还得到了那副画。”
裴知点点头:“你想的没错,从最开始,宫亦博就是为了得到那副《踏雪寻梅》,所以才会带着我和小七进入古墓。在河岸边发现小七的时候,还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只被金线密密麻麻缠绕在她身上的卷盒,卷盒里装的就是宫亦博一直想要得到的画。”
“宫亦博为什么要将小七放进棺材里?”
“为了得到那副画。”裴知缓缓道,“据说只有把四岁的女孩放进棺材里,才能够让那副画出现。”
“小七是他的亲生女儿。”凌少爵半眯着眼睛,“如果真的是为了得到那副画,为什么不找其她的孩子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