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景直的死是出自佐佐成政的谋划,但见到成政道歉时的诚恳和惋惜,康胤不由扪心自问,是否将佐佐成政想得太过阴险?
见佐佐成政吃瘪,他身后的两个小姓都是面露不悦的神色,坐在土肥政繁身侧的猛将前田庆次更是发话:
“这件事,怪不到主公的头上。海上的航行凶险非常,并非陆上的小河小川能比,当时季风未至,若是强行渡来的话,只怕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饶是在月底航海过来,也是冒了极大的危险了。”
这番话听得椎名康胤心里惭愧地很,倘若庆次所言无错,就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是呢,总是会有不开眼的想要找茬,以前是小间常光,现在是椎名重胤。
重胤虽不喜景直,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遂出言讥讽道:
“海路不好走,难道就不会走陆路吗?有些人贻误军机,难道还有借口了?”
此言一出,前田庆次和小间常光均是脸色一变,椎名康胤的心里亦是暗叫不好,连忙斥道:
“太郎,这里没你讲话的地方,怎可如此失礼!”
“明明就是佐佐内藏助有意拖延时间,好让我椎名家和神保家斗个两败俱伤,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太郎!退下!”
椎名重胤犹自不忿,却也慑于父亲的积威,心里有些惴惴,求助般地向身旁的一个老者望了望,见那老者微微点头,才放心地梗着脖子道:
“父上,既然佐佐大人和前田大人都在此地,不妨让他们解释一下。”
椎名康胤的脸色黑了下来,高座上的佐佐成政脸上反倒扬起了微笑,语气轻柔地道:
“既然他要一个解释,那庆次郎你就解释解释吧。”
前田庆次挺直身板,俯视着对面的椎名重胤道:
“陆路只有一条路可走,但亲不知子不知竟有数十名精锐的越中士兵把手,此处天险,号称连飞鸟亦不能过,我等蔷薇骑士皆是人高马大,自然没有办法从越中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钻过去了。重胤大人若是想问,不妨先查清楚,亲不知子不知的守军究竟是谁指派?”
“有人派兵把守了亲不知子不知?真是蠢货!”
重胤忍不住骂了一声,骂完了才想起这个“蠢货”可能是自己一方的人,疑惑地向身旁打量,发现小间常光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般的紫色,羞得无地自容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口中不识兵机的“蠢货”乃是家中唯一的家老小间常光。
事实上,小间常光派兵把守亲不知子不知一事,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就连椎名景直都不知道,何苦是他?
佐佐成政啜了口甘甜的酒液,不疾不徐地道:
“蠢货是谁,想必重胤大人已经知道了,不知你还有什么指教,划下道来,我佐佐成政一并接着。”
椎名重胤眼珠一转,已是起身来到中间,颇有风度地模仿明国人的礼节团团作揖道:
“《汉书》曾有记载,明国似乎很流行在宴会上舞剑,今日重胤便献上陋艺,聊为各位达人助兴。”
舞剑?
佐佐成政哑然失笑,椎名康胤虽然恼怒于嫡子的胡闹,但已来不及阻止,只见椎名重胤从小姓手中接过打刀,在厅中舞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