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羽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他们一家三口回来。可离下班时间过了很久,还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小羽渐渐地有些担心了。
今天白天,她循着气息偷偷找到了昨天打窗户的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家里哼哼,而另一个折断肋骨的进了医院。医院的主治大夫不少也已经被清理了,有些还被下放到干校接受劳动改造,所以没几个大夫在医院。所以这进来治病的小子受了不少罪。
小羽回到家里便认真地想了想,吴辰非虽然自小有些功夫,但基本上只是限于舞台表演,真的打起来,对付两个人可能还行,但再多一些肯定就要吃亏。现在世道乱,造反派已经开始打砸抢,吴辰非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她必须教辰非练功!这样才好防身。想到这,小羽打定了主意,只等吴辰非回来,便和他说。
可这三个人直到晚上八点才到家,而且是同时回来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表情沉重、沉默不语。小羽顺手探了一下吴辰非的气息,发现他情绪极不稳定。一定是剧团出事了!
见他们三人都不说话,小羽聪明地也没多问,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帮他们把自行车全部摆好。紧接着走进厨房,把已经凉了许久后又热了好几遍的菜端了出来。
“妈,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反驳?”吴辰非首先打破了沉默。下班路上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反抗。造反派对反革命下手狠辣、绝不留情,如果被戴上反革命的帽子,从此以后就再难翻身。
就在刚才下班的路上,他们经过话剧团的住宅区时,正看到一群造反派在抄家。被抄的人家的东西扔的满街都是,吴辰非亲眼看见一个带着红袖箍的人、将一个黄橙橙的东西揣进了怀里,当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哭着冲过来找他索要时,被他一脚踹倒,半天爬不起来。
难道,自己的家也要遭受这样的厄运吗?他无论如何不敢想象。
“唉!”吴磊叹了口气,看了看儿子:“我和你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而且被揪出来的人应该还不止今天这些,还会有。我们就算今天反驳侥幸逃脱,以后呢?全市乃至全国现在都是这样,我们反驳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可是?造反派对反革命会上手段的,下场比走资派还要惨。爸,妈,难道咱们也要等着造反派上门抄咱们的家吗?”吴辰非还是不肯放弃,今天大会的结果,改变的也许不仅仅是母亲的人生,更是这个家庭的命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早了,快点吃饭,早点睡觉吧。”从下午开会到现在,这是刘晓琳说的第一句话。她累了,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吴辰非听妈妈这样一说,想了想,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被坐在身旁的小羽轻轻拍了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吴辰非愣了片刻,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端起饭碗照例专心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冷清,一直没有人说话的环境让人感觉周围的温度更低了。
吴磊和刘晓琳吃完饭便进了房间,留下了小羽和吴辰非收拾碗筷。小羽边洗碗、边轻声对吴辰非说道:“收拾完了你到我房间去一趟,我有话说。”
吴辰非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没有任何舒展。不过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他知道小羽担心他们的情况,想向他询问一下。可当他陪着小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羽关上门,转身对着他坚决地说道:“辰非,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练功。”
吴辰非的脸上现出了疑惑的表情:“练功?练什么功?咱们不是早就不能唱老段子吊嗓子了嘛?再说,就算练功能有什么用?妈妈都成反革命了,以后的情况谁都说不清。”
小羽知道他还在为刘晓琳的事生气着急,把她说的练功和京剧的练功混淆了。她并没有急着向他做解释,而是伸出双手抱住了吴辰非。此时此刻,他需要自己的温暖。
吴辰非紧贴着小羽,突然感到强烈的无助和无奈。吴家的祸事即将到来,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以待毙,这让他心中极其忐忑和挫败。小羽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带着灵力的体温让他感受温暖和安心。片刻之后,她伏在吴辰非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误会了,我想让你练的功,不是京剧的功夫,而是……道家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