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小刘旎,是在宫中。云姽婳不动声色悄悄扑上去一声大喊,“小贼,哪里跑!”
小刘旎不防,被云姽婳压倒在地。云姽婳对着他脸就是好一通扯捏。放开他时,小刘旎的脸肿成了红腾腾的发面馒头。云姽婳大笑三声,在太监到来之前扬长而去。其实她晓得,能在皇宫出现的孩子怎会是普通小贼。只她这人有时特别小气计较,这番是故意假装不知小刘旎是太子的伴读,是权臣刘車的次子,报复当初害她挨饿受苦的仇。
犹记得小刘旎被掐了,面子上也不能对别人明说。只说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在是神童,那时也只是孩子。不像现在,狐狸一样,让云姽婳不得不端出许多架子来应对。
太后她老人家觉得,刘旎心底只怕还记恨着她当初错把他认成小姑娘。不然不会时不时拿她当初抱过他的事来打趣开开玩笑。不得不承认,刘旎大人的脸皮厚度比他的年龄长得快得多。
蒹葭宫占地规模巨大,平时议事在正殿,西侧是那些皇子皇孙公主妃子来请安的地方。东侧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寝宫,也是她老人家的秘密花园,里面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就算是皇帝要进去,也得先请道懿旨。
从正殿到寝宫乘马车要半个时辰,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大宫女毛尖把准备好的手炉给太后捧着。“主子,眯一会儿罢。”
“毛尖,你隐晦的漏些风声到吴尚书耳里去。”吴尚书是珍妃的爹。掌管兵部,是个大大的刚直忠臣。珍妃这一出,吴尚书怕是要气得吐老血。
毛尖是云姽婳十三岁进宫时从云家带来的,到如今两人已有十年狼狈为奸的经验。云老夫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茶。家里的丫鬟都是各种茶名。云姽婳带来的两个,一个叫毛尖,一个叫瓜片。“主子是要吴尚书急流勇退?”
“水至清则无鱼。吴尚书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了。”说白了,就是要吴尚书主动请辞,告老还乡。毛尖一点也没觉得自家主子其心不轨有什么不对,对于她来说,忠于主子才是该做的。
马车停下,毛尖先下车给太后打开车帘。
“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候在这里看到皇帝儿子的贴身内侍大太监张庭太后颇意外。“平身罢。张公公深夜来哀家这蒹葭宫,不知何事?”
不愧是大太监,态度不卑不亢,“回禀太后,皇上已在东殿静候太后多时了。”
皇帝儿子私自进了她的寝宫,这还是多年来头一遭。皇帝儿子自小性子就有些别扭。亲政后和她这个‘母后’越发疏远。她这样弄权的奸后,皇帝儿子少不得私下防着她,她自然也要防几分皇帝儿子。眼下,皇帝儿子破了规矩打破平衡,这是亮剑对她示威?还是决定拔出她这颗毒瘤的战前信号?
穿过好些个房间,没见着小皇帝。走到寝宫院落时,老远就见瓜片忧心忡忡的样子走来走去。见到云姽婳,瓜片朝屋内眨眨眼,努了努嘴。转而唱和道,“太后驾到。”
云姽婳恰了一只绣鞋进去,等待便宜皇儿的问安。不料皇帝儿子没半点响动。云姽婳没觉得尴尬。走进去见便宜皇儿坐在她惯常靠的沉香木椅中,垂着眼。木案上堆放着她从民间寻来的那些打发时间的话本子。
她清了清嗓子,她皇帝儿子似才发现她一般。“儿臣给母后请安。”熟悉的声音很家常,太后她老人家心底却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