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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驾！崩！”

死寂一般的话语在安寝宫内响起，李公公拉开方君夜的寝宫大门，嘶哑着尖细的嗓子朝外大声喊道，眼角止不住哗哗下落的泪水，身体不受抑制地颤兢。

谁说太监自从行宫刑之后便没有了感情，那只是未触到他们在身体残缺之后就自行封闭起来的，内心最感性之处。

方君夜，三个字，是这个时代的骄傲。

战神一出，天下皆敬服；明哲治国，世人皆爱戴。

世事无常，一代明君逝世，举世大悲。火国百姓，无论三岁小儿，还是八十老妇，皆踉跄上街，跪立哀悼，悲极痛哭。

曾经彼此在战场之上杀红了眼的对敌，此生唯一败绩便是败在了方君夜手下，却败得心服口服。黎国，青国，季国，流国的君王，均是在第一时间隆重地摆设祭坛，为方君夜的离世而哀悼。

君王方君夜离世，其侄方如仟继位。火国新皇，白衣素带，垂跪于祭台前，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为其送悼，其情真挚，感动世人。

方君夜一生只娶一女子为妻，女子貌美，名唤颜央霜。火国皇后，倾国倾城，魄力睿智，堪称一代奇女子。

在方君夜去世当日，颜央霜断情心死，于寝宫之中，泪握长剑，自绝而亡，追随方君夜而去。两人的爱情传颂于世，可感可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世一双人，是世间多少人的渴望。

方君夜一生无子，仅有一女，封号昭明公主。昭明公主，年八岁，一无是处，骄纵蛮横。其父皇母后离世，昭明公主跪于陵墓之前，竟不哭不闹，不发一言，呆愚茫然，令世人叹惜不已。

———

“妍儿，你父皇已经离开，母后也要去陪你父皇了。”颜央霜搂着方陌妍，泪流满面，绝望凄苦。

“不，不要！”陌妍在颜央霜怀中挣扎着，急得小手直拍打着颜央霜的背，“母后，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痛苦地闭上眼睛，颜央霜颤声开口，“妍儿，你父皇一死，母后的心便也跟着死了。”

“妍儿，你必须好好地活下去，为父皇报仇，为父皇守护好这火国江山。”

“千万要小心，不要让方如仟察觉到你的伪装。”

“妍儿，母后爱你。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已决心要去陪你父皇！”

怀中的人儿渐渐地不再挣扎，却也没有眼泪。

“母后，我，舍不得。”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略带娇稚，却有着一股沧桑之感。

“妍儿……”颜央霜的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衣裳上。

嘴角微微上翘，绝然凄凉，深深地看了一眼颜央霜的脸，陌妍推开颜央霜，反身缓缓走开。

“母后，我不怪你。但是我不想亲眼看着母后在我面前离开，所以，母后，请原谅妍儿，此时无法继续留在这里。”

“母后，我方陌妍可是方君夜的女儿啊，我绝对会守护好火国的天下，绝对会，为你和父皇报仇雪恨。”

一字一句，无力心殇，却带着绝决和坚定，在房内响起。

任由眼泪模糊了双眼，颜央霜看着陌妍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绝然痛苦地闭上双眼，抽起桌上的长剑，自刎而亡。

寝宫门外，背对着屋内，陌妍紧紧拽着拳头。直至长剑“哐当”一声掉落于地，心还是不受控制猛地一抽痛，陌妍缓缓睁开闭合着的眼睛，艰难地抬起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久，身后传来宫女震惊哀伤地疾呼，“娘娘！”

———

“走吧，我们该去祭台了。”方如烈拉紧身上的毛皮外篷，对着众人开口道。

“都三个时辰了，方陌妍她只是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出事吧？”方如锦瞥了一眼那个如木头般的小身影，还是迟疑地问道。

毕竟这个表妹还这么小，心中有点不忍。

“没事，走吧。”有点不耐烦，方如烈皱着眉头催促道，“她一直都是这样愚昧无知，这几日可能是被震吓到了。我们走吧，不必理会她。”

看着跪立在那里，似乎已经茫然呆愣的人儿，方如飞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敛去情绪，率先抬脚离开。

待几人离开之后，一直围在不远处伺候着的十来个宫人低低地交谈了起来。

“你们说，昭明公主不会是傻掉了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都三个时辰不说话了，看来公主比以前更加愚昧呆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