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心口,幽怨地说道:“倾月坊的皮肉行当,本来经过咱们的利贿威逼,已经降到了十五取一的税率。可谁曾想程楷到任之后,又恢复成赚十税二,这还叫一帮姐儿们如何维生啊。”
在大衍王朝,若是冶铁,则“民得自采炼,而岁给课税,每三十分取其二”;若是盐业专营,不管按照纳钞中盐还是纳米中盐的税法,最多也就是二十取一、二十取二;可唯独青楼妓院,跳脱于这么多行当,要以各种名目缴纳各种苛捐杂税,仅户部名文规定的税率就已达到十税一,而地方税课司为了扩大财政收入,甚至会在此基础上再翻一番,达到十税二。
雍州这位新任的从九品税课司税课大使程楷,就要向倾月坊征收五分之一的赋税,不可不谓苛刻繁重。
阴影中的人咳嗽了一声,冷笑道:“做好账即可,我们卖一出苦肉计,难不成他还真能明察秋毫?哼,只怕那程楷既不是想要借机中饱私囊,也没打算做一个两袖清风的仁吏。你得空调查一下他和孙道元的关系,希望孙道元这把燃了十四年都快要被扑灭的火苗,不要首先烧到我的眉毛上来……”
苏大娘心领神会,主公的意思无非就是做两本账,一真一假,本来妓院中恩客打赏就要比明码标价来得更多,若真是做了假账,任凭程楷处心积虑、明察暗访,也总不能挨个敲开嫖客的嘴,盘算清楚倾月坊的账目吧。
苏大娘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袅袅娜娜走出了茅屋,只见她乳浪臀波白花花得刺眼,狐媚的丹凤眼极尽魅惑,若不是金盆洗手洗尽铅华,只怕也绝对算倾月坊里撑台面的风骚“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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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雍州城的药铺,不计大小不论规模少说也有一二十家,毕竟位置靠近西北,地大物博,各种胶筋药材产量丰富。
这一日,有一位黑衣公子哥突然遍访城中所有药铺,每个药铺买上四五钱生石膏,病症据说是肺热喘咳,心烦口渴。郎中们倒也没有多疑,毕竟春冬更替时节,偶感风寒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一会儿,这位黑衣公子哥就拎着两斤石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倾月坊,当然,手里还提着不少杏仁和麻黄。
郎中们一听说他肺热,登时热情地打包了几两辅药,诸如麻黄杏仁之流,以清宣肺热、止咳平喘。
黑衣公子哥正是萧子玄,他无奈地看着手里鼓鼓囊囊的包裹,没办法,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能装出一副生病的模样。
此时的倾月坊还算热闹,很多姑娘夜里疲倦困乏,此时还在补觉,可倒也仍有一些歌姬舞女们,为了多赚几两银子,拖着柔弱的身子骨出来为男人助兴。
对于读书人来说,白日决不可宣淫,别说宣淫了,午休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去。
两千年前的孔丘至圣人便曾经教训他的弟子,原文是这样说的: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大意即是宰予在白天睡觉,惹怒了老师,被孔子大圣人骂到狗血喷头。
因此,无论雍州城的士子们有多风流,也断然不敢在白天搂着倾月坊的姐儿睡觉,最多就是拱着脸吃几口胭脂,弯下腰尝几颗葡萄。
名士自然风流,大衍王朝的士大夫们从来不忌讳女色,红袖添香、听歌赏舞,向来是一件上档次的雅事。
果不其然,萧子玄还没走回巫雨曼的房间呢,就看见巫雨曼巧笑倩兮地挽着一位老头儿的胳膊,翩翩然朝某处雅间走去。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穷苦人家还在辛勤劳作,不过达官显贵们自然要吃午饭,一日三餐是穷人们不敢奢望的享受。
只见巫雨曼一身白衣,衣衫上衬着蓝色水纹,襛纤得衷,将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展现无疑。莲步轻移间,腰腹部隐隐约约还流露出几寸膏腴美玉般的肌肤,妖冶而魅惑。
萧子玄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他倒不是争风吃醋,他现在也不想招惹太多事端,只是对苏老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深感不满。
自己给了她一千两银子,都够替巫雨曼赎身了,苏老鸨居然还胆敢三番两次地安排巫雨曼接客,当真以为自己雍州城恶霸的名号是白叫的?!
妈的,要是一位英俊倜傥的少年郎,老子还能留你一命;可你居然是个浑身老年斑、脸皮比树皮还要粗糙的垂髫老叟,还真以为自己能流传一桩梨花压海棠的风流韵事?
萧子玄恶向胆边生,趁着巫雨曼和那糟老头儿没有注意,跟随着他们走到了一处雅间门口。
他决定伺机而动,若是那糟老头儿真敢对巫雨曼动手动脚,老子非把你宰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