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件事,她早已没了初时那难得的羞涩,因为这早已成了她的习惯,不仅仅是因为她说过要好好疼他,更是因为她说过,这辈子她来当他的左手。
做完这一切,龙誉将烛渊推到了殿外廊下,让他坐在她为他准备好的藤椅上,接着将放在一旁小竹几上的大陶碗连着盘子捧起,平稳放到了他的腿上,先将木勺塞到他手里,才打开陶碗上的盖子,旋即一阵清甜的香味扑鼻。
只见陶碗里盛着的是稠稀适宜的粥,面上撒着细碎的青葱,木勺一搅,便有被切成丝的肉自碗底探出了头,原来是肉丝粥,烛渊眉眼含笑,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龙誉在旁两眼放光地盯着他,一直问:“阿哥,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她似乎已经有半年没有时间亲自为他下过厨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手艺的味道。
烛渊将嚼在口中的一口粥咽下之后,才笑道:“阿妹亲自煮的粥,我敢说不好吃么?”
“阿哥怎么知道是我煮的?”龙誉心中欢喜。
“阿妹手艺的味道,我吃得出来。”烛渊眉眼温柔。
龙誉一愣,而后将手搭在椅把手上,头枕在手臂上,歪头笑看着烛渊将一大碗的肉丝粥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晨光静谧,画面静好。
末了,龙誉亲自帮烛渊擦了嘴,顺带在他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才笑嘻嘻地将准备好的甜茶递给他,将他腿上的盘子拿开。
烛渊的眉眼始终染着温柔的浅笑,轻抿了一口甜茶,才缓缓开口,“那么,现在换我来告诉阿妹,我所了解的南诏。”
“南诏国王姓蒙,始祖名舍龙,避仇家自哀牢迁居到蒙舍川,后在洱海众多民族的相互兼并中,与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以及施浪诏共主洱海,便成为了今日的‘六诏’,所谓诏,意即部落邦国,是为王,如今的皮逻阁,正如阿妹所说,是南诏的第四代王。”烛渊手捧着茶碗,看着碗中青绿的茶汁,声音浅淡,“四五十年前,大唐便有着想要把西南疆土全部捏握在自己统治之下的打算,然就在大唐努力经营着自己在洱海的势力时,西南疆域的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与大唐西邻的吐蕃势力迅速强大了起来。”
“然吐蕃强大又与大唐何干?这个问题阿妹自当是知道的,人皆有贪婪之心,弱的时候想要变强,而一旦变强便想要变得更强,大唐如此,吐蕃亦是如此,野心勃勃的吐蕃岂会心甘情愿被大唐逼压着偏守一隅,于是他的贪婪之心驱使着他去惦念别人的疆土,比如西南疆土。”烛渊晃了晃碗中茶汁,看晴空在青绿的茶汁面上变得破碎,浅笑,“而阿妹知道吐蕃为何先把触手伸向西南么?”
“因为向东,是大唐强大难摧的防守,向东南,是长年生长在寒冷之地的吐蕃人不能穿越的毒虫蛇蚁遍布的苗疆,吐蕃若想扩大疆土,只能朝部族纷争战事不断的六诏下手。”龙誉坐直身,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
“阿妹真是聪明,一点便能明白。”烛渊微微昂头喝了一口甜茶,浅笑赞赏,“贪心的人,总想得到更多更多,所以吐蕃曾不自量力地发兵攻入苗疆,企图从苗疆打开通往大唐的豁口,在尝了生不如死滋味后只坚定地自西北南下深入到洱海,并不放弃地仍向东寻找破唐之路,与唐争夺苗疆北部的安戌城,其势直逼益州,其势力已完全构成对大唐西南边疆的威胁,而其势力南下时,已经控制了洱海北部的剑川、浪穹一带的一些部落,若洱海其余地区再落入吐蕃之手,阿妹你认为,大唐将如何?”
烛渊的问题是对龙誉而问,然他却不等待龙誉的答案,仍自顾自地往下说,好像在讲述某个故事一般,自问,自答,“都是贪心之人,又怎能容忍谁多占一分利,更何况是在国之大事上,因此大唐与吐蕃在洱海地区展开了可谓激烈的争夺,本就纷乱的西南各诏便更是纷乱,百姓流离苦难,于是也就有了阿妹所说的‘朝秦暮楚’,阿妹这个词,用得可真是好。”
“那么面对如此情况,阿妹,若你是长安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你会怎么做?”烛渊转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龙誉,眉眼含笑,却无任何温度,“是大调兵至西南与吐蕃抗衡,还是眼睁睁看着西南划入吐蕃势力范围,亦或是,还有其他方法?”
龙誉迎着烛渊透着凉意的目光,而后垂眸沉思,快速地将他方才所说的话捋过一遍,微垂的眼睑下眸光闪得飞快,将所有信息的连接点捕捉,然后,蓦地抬眸。
“看样子阿妹是想到了。”烛渊再一次面露赞赏的浅笑,“阿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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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查了很久的资料,尽量让事件不与历史冲突矛盾,姑娘们大概没几个人会喜欢这种章节,但是这种章节是最难写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