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几个庶女这还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的身份的公子爷,而且又是在家里住过的,哪里有不激动的道理。
莫长卿很是直接的便提起了上一次柳文洲找人到商家下聘的事情,“柳贤侄当初送去的聘礼,我已经收下了,只是阿离已经出嫁了,如今你怕是只能在她们姐妹里挑一个了。”说着,朝四娘等人瞧了去。
四娘等人听到这话,都满心的欢喜,实在是叫她们有些接受不过来,一个个的都面带羞色的朝着柳文洲瞧去。
柳文洲却是抿唇一笑,淡淡的回道:“收了便是收了吧,就当作是我对莫家的答谢罢了。”一面看了几个姑娘,“至于这婚事,以后在提罢!”
莫长卿哪里答应,何况想以这个理由打发了他,哪里能行,只一脸义正言辞道:“贤侄把我莫长卿当作什么人了,何况你当初在莫家我一直是将你当作亲生儿子来待的,当初对你的好,并不是要你的什么报酬。何况那聘礼不是寻常的东西,哪里有下了聘不娶亲的?”
这样的话也就他好意思说出来,当初自己在莫家受过的苦跟着羞辱,他便是到死也不能忘却的,此刻若不是看在莫离的面上,他早就走了。
想来今日他就不该来,喝了两口酒,便站起身来告辞,“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告辞了!”说着,抽身离开。
这一桌子的菜都还没上齐呢!莫长卿见他这就要走,满脸的着急,慌忙站起身来,要去留他,“我们一家人多年不成相见,我跟你婶婶也都很是挂念你,你这还没与我们叙叙这些年你所受的苦头便要走,叫我跟你婶婶如何能安心?”
王氏也赶紧上来挽留,很是配合道:“是啊,文洲啊,你伯父这些年没少叨念你,你这一句话都没说就要走,以后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四娘等人见此,也都连忙跟着起来,要上前相劝。
柳文洲见四娘等人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怕一会儿喝了些酒,这四娘六娘七娘的又赖上了自己,那回去怎跟义父交代?因此没敢在多言,当即便出了雅室。
莫长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满桌子华丽的菜色,只觉得十分可惜,却又不好意思去退,只垂头丧气的叫王氏连着几个女儿给全吃了,一滴汤水也没落下。
上马车的时候,王氏没忘捡了个石头,先将那小灯台给打下来,就怕其他的姨娘们看到了,先拿了去。
一路上虽然听着后面马车里叮叮当当的作响,可是莫长卿却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一直到了家门口,待着王氏等人从里头下来了,他才叫小厮把马车还回去,免得超了时间又要五十两的租金。
那小厮应着声,把莫府的牌子跟灯笼拿下来,一面掀起帘子检查里头姑娘夫人们可有落下什么东西没有,不想这一抬起头,便瞧见马车顶的小灯台不见了,顿时吓了一跳,又见马车里还有个石头,只赶紧将还没进门的莫长卿请了来:“老爷,大事不好了,马车遭人偷窃了。”
就这么被柳文洲放了活鸽子,那莫长卿心里正是烦恼着,陡然听见小厮的这话,只踹了他一脚:“你叫嚷什么,什么马车给人偷窃了,这马车不是在这里放着么!”
小厮捂着肚子站起身来,满脸的委屈,“是马车里的挂着的灯台叫人偷了,砸灯台的石头还在里头呢!”一面无论如何也要请着莫长卿去看。
莫长卿闻言,虽然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却也跟着他过来瞧,心想自己也没乘过这马车,倒不如进去坐一回。不想这才掀起马车的帘子,便瞧见原来那挂在马车顶上金碧辉煌的小登台竟然不见了,又见着小厮从里头递过来的石头,忽然想起刚刚回来时,听到里头传来的叮叮当当声音,顿时明白了过来,哪里是糟了什么贼,分明就是家贼眼浅。
顿时又急又气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赔得起这马车,什么也来不及多想,撩起袍子便朝着大门进去,一面大声的喊着王氏的闺名:“王翠玉!王翠玉!”
王氏把那灯台捶下来包在衣服里,这会儿才在大厅里遇见莫老太太,因此便停下来说话,又喝了一杯茶,却听见老爷的竟然这么大发雷霆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下便猜想,定然是因为这灯台的事情罢,便应了上去,“老爷气个什么,那马车里又用不着点灯,外面的角上不都挂着灯笼么。”
听到她的这话,莫长卿只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几乎没有过脑子的考虑,就扬起手来给她打了一个耳光,“你个败家娘,见着什么东西都想拿,如今却是越发的出息了,竟然连马车上的灯台你也敢给我锤了。”
王氏被他这一打,难免是要委屈了,心道这好歹是金的,放在马车里头就是锦衣夜行,谁瞧得进,倒不如拿出来打了头面带在头实惠呢!何况就算是自己不拿,别的姨娘瞧见能有不能的道理么?不禁气道:“果然是嫌弃我了,不过是拿了个灯台你便动起手来,看来这个家里真是容不下我跟霖哥儿了。”说着,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莫老太太见着这大动静,也出了厅,“这都是闹个什么,闹个什么?”
王氏没等莫长卿开口,便朝着莫老太太先告状道:“我不过是瞧见马车里放一个金的灯台,实在是浪费,想着拿回来溶了金子,还能给家里添些家用而已。”说到此,满脸气愤的朝着莫长卿看去:“老爷却一句话不问,就动手打了妾身。”
莫长卿见她还敢恶人先告状,气得指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莫老太太素来是个贪财贪小便宜的,如今有大便宜就更不能不贪了。听到王氏说这灯台能溶金子,哪里还顾得了去问儿子,只向王氏道:“什么样的灯台,拿来我瞧瞧。”
王氏自然知道这莫老太太看了就没自己的份了,可却又不得不拿出来,“就是这个了。”
那灯台不怎么大,可是少说也是有六七两重的,莫老太太这等没有见过世面的,觉得就是金的东西最贵了,当即看到这小灯台虽然已经变了形,不过却还能依稀瞧见原来是个精致的东西,有了在莫离那边抢东西卖当铺的经验,不禁责怪起王氏来,“你真是个不长眼的,溶什么金子,可是晓得这样做工精致的,拿去当铺卖了,能值得好多银子呢!”
莫长卿原本指望他母亲也跟着说王氏两句的,不想竟然听到这话,一时间着急起来,“你们晓不晓得,这马车还得给人还回去,如今却叫这败家的给把灯台锤了下来,叫我如何赔人家去。”
王氏听到他的话,不由得顿住,膛目结舌的看着莫长卿,好像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似的,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爷不是··不是说买的么?”一面又回想起来,五十两银子哪里能买这样的马车,而且还有这么一团金子在里头。
莫长卿闻言,只恨不得在踹她一脚,不由得咆哮起来:“你五十两银子给我买一辆来看看去。”
果然不是买的。王氏顿时垂下肩膀来,“那这究竟得赔多少银子?”
听着是要赔银子的,莫老太太犹如拿了烫手山芋似的,只赶紧给王氏丢去,也跟着儿子附和着:“真真是个败家的,我们莫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啊!”
一旁的小厮却催促着:“老爷,若是在不还回去的话,时间过了又要重新算租金了。”
莫长卿心里本已经很是着急,在听小厮的话,又是银子,只恨不得一顿把这王氏打死算了,然又看到她包扎着的手伤渗出了血迹,到底是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只朝着小厮道:“你去车行里说一声,明日才能送了,回来的时候找个金匠,把这灯台接回去。”
小厮应了声,这去了。
四娘六娘七娘这也都散了,只是心中依旧没有放弃那柳文洲的事情来。
柳文洲从满庆楼出来,便又进了另外一间酒家,一人灌了一斤二锅头,这才从酒家出来,摇摇晃晃的正欲寻自己的马车去,却突然叫人扶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给架到了一两陌生的马车上,等马车奔驰起来,他这酒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却见马车里坐着两个陌生的小厮,“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如此大胆!”
那两个小厮却是哑巴,听到他的话,只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回了他的话。
可是柳文洲却是没看出来这两个哑巴说的什么,起身掀起帘子要出去,却叫两个小厮给拦住。
柳文洲这几年经历的也不少,瞧着这阵势,这幕后的人也并非是要他的性命,若不然就不会找两个哑巴来绑自己,因此也不是太担心,但是他堂堂一个使臣,却受到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心中不平。
一路逃不得,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在一座陌生的小宅前停了下来,帘子方掀起,便上来一位陌生的锦衣公子,面带谦和,“柳公子,实在是得罪了,只是我们主子也没了旁的办法,因此才如此冒犯的,还请您见谅!”说着,便鞠身向他赔礼,便请他入门。
柳文洲见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的,也不是那等贼眉鼠眼的小辈,又于自己道了歉,尤其是自己也好奇他口中的主子究竟是何人,因此便没有多计较,只是这心里到底是不快,冷哼了一声,这才与他进了大门。
这小院与京城寻常人家的院子大同小异,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直道进了厅,才发现这厅有些别致,竟然还分了里厅外厅,而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
那位领着他进来的公子请他就在外厅入了座,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柳文洲不由得好奇起来,只向那帘子后面的人瞧去。这一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下人,由此可见,这些人并不是常常住在这里罢!
正要开口询问,那里面的人却是说话了。
“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柳文洲听着并不熟悉,可是此人既然以这样的话语来做开场白,想来是见过自己的人。“你是何人?”
里面的人听到他的问话,郎朗一笑:“我是何人柳公子不需要知道,柳公子只要知道我们是朋友就好。”
“朋友?”柳文洲有些想掀起帘子,然又想到这一路来的诡异,到底害怕有机关,因此只好作罢。
“对,朋友!”里面的人以一种很是坚定的口气回道。
柳文洲满脸的不解,凭什么他们是朋友,他长个什么样子自己还不知道呢!然而里面的那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中的疑虑,只笑道:“作为朋友,我会送柳公子一份见面礼。”
柳文洲眉头微微蹙起来,总觉得这里面的人有些不简单,只是却又不晓得对方是个什么身份,“阁下认为,你的礼物能打动的了我么?”
里面的人闻言,又是郎朗一笑,“在下自然知道,钱财官爵对于柳公子这样的痴情种子是一文不值的,不过请柳公子放心,你一定会对我的这件礼物感兴趣的!”
隐隐的柳文洲只觉得有些不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莫离来。
这个时候只听里面的人道:“两天之后,柳公子启程回燕国,到时候我的人自然会将这件礼物奉上,只是还请柳公子以后要记得我这个朋友!”那人说着,又是一阵笑意。
柳文洲心头一震,莫不是这人要将莫离送给自己?可是想来却又十分的不可能,毕竟莫离现在已经是商家的媳妇了,这大秦还有谁敢动商家的媳妇?因此只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一面抬起头来朝着帘子里的人瞧去,却见里面的影子却早不见了,不由得又朝着外面看去,那领着自己进来的公子也没了影子,当即只折身进到厅里来,掀起帘子,却发现里面果然还有一扇门到后院去的。
只是这个时候自己在追也看不到人了,而且对这院子又不熟悉,只在门口自己点了灯笼,按着原来的路出去。
然这一路回去,内心却像是被激起了千层浪一般,怎么也平复不下来,那人的话总是浮上心头来,柳文洲这样开始希望时间过得快些,想要看看那人究竟想刷什么花样。
庄子里连着平静了几天,那莫长卿等人也没在来,莫离也安逸的过了几日,只是那公孙笑却是还没回来。
这日莫离与青杏几人在后山里摘了几个早桃来,刚刚洗净了,商墨玥便来了,瞧见就莫离一个人,便问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莫离算是着时间,好像也就五六天的功夫他该回来了,“就几天的时间吧!”只是却不晓得可寻到二老爷了。
“是去北海么?”商墨玥又问道。
莫离应着,一面抬起头来朝他瞧去,“你别是想去吧,你十四哥都快回来了,你又去作甚?别反而叫人担心。”
那商墨玥见自己的心思叫她说中,只呵呵一笑,“我就想想而已,没打算去,只是总在这京城里,实在是无聊得很,十四哥又不许我与红莲多来往。”说着,叹了一口气捡起那桃子咬了一口,“不如我去江南玩一趟,回来若是十四哥责怪,嫂嫂你便说是你叫我去的。”
莫离几乎已经摸清了这商墨玥的性子,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我叫你去作甚?何况我有什么事情你十四哥还不晓得么,你也甭拿我做幌子了。”
商墨玥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你说我哥是什么意思啊,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总不能还把我当作小时候一样吧!”
听着他左一句我哥,有一句我哥,而且说来说去,不管说什么,都是只畏惧商墨羽,对老祖宗或者是长孙亦玉跟着商濡轩,竟然都没有半分的提起,莫离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他究竟是不是商家的儿子,还是有恋兄癖。不禁试探的问道:“你难道就不怕父亲母亲担心么?”
那商墨玥却是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父亲哪里有空来管我,自从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几个年头,他一直都将心思放在他小妾的身上,何况那么多儿子,他哪里顾得过来。”说到此,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看错了,竟然觉得他的眼中竟然有一抹杀意闪过,只听他说道:“至于母亲么?气死了最好。”
莫离心头不由得一震,莫非他真的不是长孙亦玉所出?可是看长孙亦玉对他的这份疼爱,也不是假的啊!
又听商墨玥继续说道:“可是在兄长的眼里,我却是唯一的弟弟。”不知道怎的,他说到此处,声音竟然暗了下去。
莫离细细想来,好像在这么多兄弟之中,不管嫡庶,商墨羽也是与他最亲近。
这正说着,青杏打发丫头来,“奶奶,十七爷,饭菜已经备好了,要摆上来么?”
“摆上来吧!”莫离应着声,一面朝他问道:“可是要喝些酒,我昨儿才瞧见后山竟然有个小山洞,里面都放满了老窖。”
闻言,商墨玥满目的欢喜,“真的么?”可是随之想到上一次因为喝酒闹出来的不快事情,只好摆摆手,“罢了,我回去的时候,给我二两就好,不在外面喝酒了。”
莫离只笑了笑,也不劝他,“也好。”
吃了午膳,商墨玥与莫离提了商家的这几日的事情,又说祠堂快要竣工,商濡轩就要带着那丝丝姨娘走了,莫离备了些东西,只托他带回去给二夫人跟着老祖宗,送他到门口,这才慢慢的散着步回来。
以往她也是吃了饭便这样闲逛,或是做绣活儿打发时间的,可是自从商墨羽走后,却总觉得少了许多东西似的,整日里都只觉得无聊。
回了房便拿了本书卷躺在榻上看,却不晓得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屋里却是没有点灯。
莫离不禁有些意外,扶着一旁的小几起身来,“柚子?柚子?”只是好一阵却也没听到她的回声,这才自己摸到柜前找了火折子,将屋子里灯火点亮。这才朝到外间去,却见柚子的竟然倒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只连忙过去扶起她来,一面唤道:“柚子···柚子?”突然发现她背上竟然粘粘乎的,这才闻到一阵腥味。抬起手一瞧,果真是血,不由得着急起来,只赶紧又唤了她两声,却是没什么反应。又朝着外面瞧去,看这模样那白扇也不在。
试了试柚子的气息,还是有的,这才放了心,将她扶到小榻上去,瞧了一下那伤口,竟然是利器从后面划下来的,竟然有半尺长。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到底是何人下的手,竟然已经到自己的房间来了,而且白扇也不见,显然进到庄子里的不止一人。
当即也顾不得柚子,只赶紧打着灯笼出了房间下楼去,这一路上竟然觉得气氛十分的怪异,虽然这庄子里的人少,可是此刻却连个人影也瞧不见,这才着急起来,却突然叫人一把拉住,脚下一滑便滚进了花丛里去,却发现身下竟然还垫着一个人,一阵腥浓的血腥味夹杂着花香的味道一起窜进了鼻间,吓得正欲起身,却听见身下那人带着气虚的声音道:“夫人别出声。”
“白扇?”莫离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压在他的伤口上,猛的收回手来,还能感觉到手上所沾到的血带着湿湿的热气。一面将身子小心的移到花丛里,拿着绢子将肩上的伤口胡乱的绑着。
正是此刻却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跟着白扇过来的,站在这前面便顿住了脚步四周的寻着白扇的身影。
莫离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即有些无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见又来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也在那沾了片刻,便道:“不必寻了,总是受了伤的,走不了多远,我先去把那女人带走,免得她醒来逃了。”
听到他的这话,莫离心下也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目的是要抓自己,这也难怪为何只伤了柚子,却没有动自己半分吧!瞧了一眼此刻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月酌,想着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他这般,而且还有柚子青杏她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两人分头走远了,白扇这才朝莫离开口道:“夫人快下山,回商家去。”
莫离这个样子哪里能走,何况那些人若是寻不到她,怕是真的会将这庄子上的人都灭了吧!尤其是看到白扇这一身的伤,心想若是自己随着那些人走了,他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而且看这些人,并不会伤害自己的,因此便扯了些花枝往他身上盖住,“你别出声,等这些人走了,你在出来,柚子还有气,你救救她。”莫离没有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这么冷静。说着,没等白扇出声便站起身来要走。
白扇听到她这话,心下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禁急得撑起身子来,“夫人,您千万别去,主子将您托付与属下,若是真的想以自己的性命换柚子他们的性命,那么把属下带上。”一面说着,强撑起身子来。
莫离见此,只赶紧过去扶着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怎能跟着我,我身上没有伤,即便是跟着他们,这逃脱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夫人!”白扇闻言,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属下不能让您一个人去。”淡淡的月光之下,能看清楚他嘴角满的浓浓的血迹。
莫离见他竟然如此冥顽不灵的,扬起手来只将他敲晕,藏到花丛里,这才朝着寝楼跑过去。
正好瞧着方才说要抓自己的黑衣人正气恼的从楼上下来,便顿住了脚步,正要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身子便朝着地上倒去。
白扇醒过来的时候,原本的暗月竟然都没有了,天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想已经是二更天了,山庄里如往日的夜晚一般的宁静,只是却明显的闻到空气里的阵阵血腥味。一面撑起身子来,身上的几处外伤因这动作而撕裂开来,几乎能感觉新鲜的血液在伤口处又流了出来。
这才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抬起脚步的力气也没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主子回来如何交代,整个庄子几乎被灭,夫人又被劫走,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将手放到唇边,打了个口哨,只是这口哨的声音却是极小,然没过多久的功夫,隼便飞来了,似乎知道主人受了伤,因此便直接扑着翅膀落到地上。
白扇自身上撕了一块沾血的布条,隼便又扑着翅膀飞起来,从他手里衔起那染血的布条。
扬手抚了抚隼雪白的羽毛,白扇干裂的唇微微张启:“去吧!”他这才说完,隼便盘旋起身子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着山下飞去。
白扇这才托着身子回到房中,将身上的外伤随意的包扎好了,这才打起灯寻找庄子里的活口。
柚子跟着青杏都还活着,只是柚子的伤颇重,若是不及时医治的话,怕是有身命危险,可是现在白扇最担心的却是莫离的安危,只等着双镜跟着公孙笑来,他便要追踪寻去。
然从京城里到半山庄园,脚程便是在快,那也要三个多时辰,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到底怎么回事?”先赶到的双镜瞧见这庄子里的景象,又看到白扇一身的重伤,顿时吓住了。
商家估计几百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吧!一面看着屋中的人,却是没有搜索到莫离的身影,不由得焦急起来:“夫人呢?”
“被那些人带走了。”白扇回着,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整个人萎靡不振的靠在门口的门辕上,似乎只要有风吹过,他整个人也会跟着被吹倒似的。
双镜神色一变,“什么身份,可是瞧出来了?”
却见白扇摇摇头,随之只听他说道:“等着隼回来,我便追踪去,这里先你跟公孙先生处理。”
双镜闻言,回头看了看这厅中的人,都是有气的,约摸还有七八个活口,然看到他的伤,却是摇着头道:“不妥,你这个样子哪里能走几步?还是我去吧!”
“你现在还有事务在身,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主子,会好好保护好夫人的,如今夫人被劫,我本就责无旁贷,如今若是还因为这点伤就赖在庄子里,那主子回来了,我如何对得起主子。”白扇说着,似乎已经喘不上气来了,顿了一下才又道:“何况这追踪术你也不及我,如何能找到夫人。”
他说的也是,可双镜还是不放心他这样,最后只道:“既是如此,那等着公孙先生来,看看你的伤势在走吧,若是内伤重的话,你还是休息一两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白扇打断,“那些人看似虽然不会伤害夫人,可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没弄清楚,现在半分的时间也耽搁不得。”
这正说着,便见同样一脸惊诧的公孙笑来了,隼便跟在他的后头盘旋在上空,瞧见了白扇这才落到院中的假山上来,一双尖锐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公孙笑瞧了一眼门口的隼,“你内伤不轻,还站着作甚?”一面从腰间的包里拿出银针打开,手起手落间,但见十七八根比绣花针还要细的银子已经扎在了白扇的上身的十几处穴道。
那白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顿时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过去,一大口脓血自他的口中吐出来,整个身子继续朝前面的台阶处扑倒而且,眼看就要跌倒在石阶上了,但见那公孙笑右臂突然摊开,将他整个人拦住,左手五指已经迅速的将十几根银针收回,随之右臂朝着身后一推,将那白扇的身子推会门辕处。
只是此刻的白扇却是身无半点的力气,靠着门口便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双镜阔步上来方将他扶住了,一面朝着公孙笑问道:“怎样了?”
“内伤基本是没有事情了,只是须得卧床养个两日,也正好养养外伤。”但见公孙笑说话间,已经不知道合适拿出几瓶丹药来,朝着双镜扔了过去。
“不···不行,我得去寻夫人。”白扇听见他的这伤竟然还要养个两日,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两日内能发生的事情很多,他绝对不能叫夫人出半点的差池。
“寻什么寻,就你现在这身子骨,能走下山去已经不错了。”一面朝双镜道:“先把他扶到床上去躺着。”
那双镜应声,见他挣扎,索性将他的穴道封住,“你还是好好听公孙先生的话,至于夫人那里,我与三管家自会派人去寻的。”
公孙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开始朝着厅中还活着的七八个人查看起伤势来。
在说柳文洲,自那日之后,心里竟然一直期盼着离开京城,所以这天还没亮他便起来准备妥当,等着鸡啼那城门开了,便带着队伍出了京城。
一路向南而行,五里短亭友相送,十里长亭无客走。便是半日的功夫便过了已经到了向南城的地境,这才在驿馆歇下来,到了房间中小息,等着外面的小厮唤他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只赶紧跳下床来,却见屋子里那桌上还有一封信笺,顿时想起那神秘人的话,打开信笺一看,竟然只是‘请笑纳’几个字。
生怕这其中有诈,柳文洲竟然有些紧张的吸了一口气,便朝着那床上的人瞧去,只是叫人用绫子裹住,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却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不知道怎的,心却跳得有些厉害,竟然想到会不会是莫离,一面朝着床靠近去,轻轻的拨了拨床上的人,这才发现竟然昏迷过去了的,方放了些心,将她整个人的正脸扳过来,不由得全身震住,有喜有忧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
柳文洲几乎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这反应过来,对,这就是莫离,这不是梦里,那人竟然真的跟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将莫离给他送来了。然见莫离身子被这绫子裹得跟蝉蛹似的,人又是昏迷的,不由得担心起来,只赶紧将那一层层缠的紧紧的绫子解开,却发现莫离竟然只身着裹衣,想着那一日的误会,又清楚知道莫离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柳文洲便是有千万分的想拥有她占有她,也都忍住了,只赶紧将被子拉过来与她盖上,将那信笺收了,便去吩咐小厮就在这周围的山村里买了个丫头来。
莫离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瞧见的并不是自己屋中那熟悉的天青色紫烟纱,而是一顶白色的秦淮纱,脑子里突然回忆起昨日庄子里的景象,满身的惊心,猛然的坐起身子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赤果果的,一阵寒意顿时从脚心迅速的浮了上来,一面瞧着身子,幸得还有那裹衣裹裤,又慌忙的检查了一下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记得昨晚是叫那些人打晕了带来的,此刻瞧着屋子也不过是寻常的摆设物件,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的何人,脑子里又想起昨日庄子里的种种,也不知道白扇跟着柚子现在怎样了,那青杏似乎还活着?明明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生死,可是与寻常不同,莫离心里虽然十分的害怕十分的担忧,可是这一次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因此急得哭了起来。
仔细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听见外面的马嘶声音,不禁将窗户推开来,微微露出一角,却见这里四周竟然都是荒山野岭,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处驿站罢了。
既然是敢住在驿站的,那么这人的身份便能确定为朝廷官员,只是这人究竟是谁?莫离脑子里前后左右的想,自己接触的人并不是很多,莫长卿这个父亲虽然算是朝廷官员,可是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便只剩下一个柳文洲了。
柳文洲虽然是一介文臣,可是现在的他究竟不是当初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秀才了,因此他手下有没有这样的势力,自己也说不上来,所以他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可是柳文洲到底是燕国出使大秦的使臣,他应该清楚商家对于大秦究竟是多么的重要,撇开自己这个商家大多数人不愿意承认的十四奶奶不说,可是那半山庄园到底是商家的,他总不可能这么嚣张的在天子脚下动刀子吧!所以莫离觉得也不大可能是柳文洲。
只是莫离这才将他否定了,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随之又想起了一个莫离熟悉的声音,而这声音正是柳文洲的,当即便惊得满面怒容。
竟然是他!
那么柚子他们那么多无辜的人,也是因为他!
柳文洲带着新买了的小丫头到了门口,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进去好生的伺候姑娘。”一面打量着这黑黑瘦瘦的小丫头那一身粗布裙子,又道:“还有,将你这身上的衣服改成小厮的,头发也给我束起来。”他堂堂一个使臣,身边虽然带着女人不算得什么,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到底还是觉得莫离换男装好些,而且也避免叫那如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