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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阵阵,阴雾霭霭。
锁音湖边,杨柳垂落,海棠花。碧绿湖水,漾着圈圈波澜,湖中央泛起小舟,摆着竹编案几,两把竹椅,四角竖着几根竹枝,架起一顶棚子,四周挂着红色轻纱,随着风飘飞。
百里玉接到信鸽,便直接赶到锁音湖,站在湖边,望着湖中央扁舟上那抹红影,嘴角挂着愉悦的浅笑。
锁音湖…锁姻湖,锁住两人姻缘的湖畔,是游客必来之一的地方,有的是鹣鲽情深,有的则是来求偶。
百里玉打算得闲,再携南宫浅妆游湖,倒是没想到她先来一步。
足尖轻点,踏波无痕,转瞬便落在小周上,近看这抹背影无异,可细致的看,便发觉不同。
百里玉伫足,狭长清涟的眼底破碎出黑雾,如天空之上厚重的乌云,笼罩着全身,嘴角挂着冷笑,南宫浅妆怎会邀他游湖?且是在天气不好之时,怕自己邀她前来,也会被嫌弃。
转身欲走,红衣人儿似是察觉到有动静,扭头便看到百里玉挺拔的背影。
“幽哥哥。”软软糯糯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欢欣,商婕影缓缓起身,轻移莲步行至百里玉身旁,伸手想拉住百里玉的衣摆,可酒楼那尴尬的一抹浮现在脑海,手顿住,自然的握住自己的手。“你能来影儿很开心。”
商婕影眉开眼笑,水汪汪大大眼,里面的水汽满满的快要溢出,心想君墨幽心里还是有她,否则不会只身前来应约,俨然忘了,她是以南宫浅妆的名义邀请百里玉。
百里玉浓眉紧蹙,不悦的转身,看着她穿着打扮效仿南宫浅妆,额角突突跳动。
“你做自己便可,不用效仿他人,失了自己。”百里玉淡漠的话语透着丝丝冷意,商婕影性格火辣刁蛮,没有多深远的心计,这一出局,怕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
商婕影心中一喜,他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让她不要效仿南宫浅妆,想到此,完全忘了伪装,失声说道:“君墨幽,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只是被南宫浅妆那狐狸精迷惑了心眼,若是你答应娶我为王后,我会同意让他做你的侍妾。”
百里玉斜睨了一眼商婕影,忽然想起南宫浅妆给他讲东施效颦的典故,如今用在商婕影身上,很契合。
“浅浅的气质由内而发,浑然天成,不是你效仿便能如她那般传神,披着天鹅羽翼的丑小鸭,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天鹅。念在北苍帝的情面上,此事暂不追究,公主日后切莫扰了本帝清幽。”百里玉眉梢眼角含笑,红色是为浅浅而生,别人…倒是糟蹋了。
丑小鸭变不成天鹅,她是丑小鸭么?
商婕影脸色发白,眼底的雾水闪烁,紧紧的拽住袖口,一朵艳俗的红花跌落,被风吹拂进湖面,顺着水流漂荡。
商婕影被那一点流逝的红抓住视线,扯着发白的嘴角说道:“这是南宫浅妆送我的,你觉得好看么?”说着,紧紧的盯着百里玉的脸,他的品味高雅,南宫浅妆的眼光低俗不堪,若是这朵花折损了南宫浅妆在百里玉心目中的好感,那也是极好的。
百里玉眼底不经意间流泻一抹柔情,淡淡的说道:“她的眼光一如很好,和你很相配。”
商婕影脸色阵青阵白阵红,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紧紧的抓着竹竿,指节泛白。
怒火如滔滔洪水般汹涌的扑面盖来,她想抽出鞭子发怒,可是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只能咬紧牙关,咽下这口恶气,如能换他回到身边,有何不可?
“幽哥哥,影儿哪里不好,你才会如此不待见?是没有妆儿姐姐如花娇颜么?还是你不喜爱影儿的性格,刁蛮率性?你不喜爱的影儿都可以改,做到你喜欢为止。”商婕影眼底涌现泪花,率先示弱,看着百里玉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低垂着头,遮掩眼底的怨恨,搅动着锦帕说道:“幽哥哥,南宫浅妆在你心里占据很深的位置么?如此,甘愿做小,也不愿么?”
百里玉缄默不语,清冷如冰的眸子闪过不耐,他不喜爱哭哭啼啼的女人,南宫浅妆的泪花他心疼,别人就如回响在耳边的魔音,闹心。
“若有情,便再容不下他人,公主,感情强求不得,若你一意孤行,本帝会奏请北苍帝让你和亲。”百里玉不再虚与委蛇,一番话,耗尽所有耐力。
商婕影紧咬着牙根,嘴里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苍白着脸点头。“幽哥哥,那就请你陪影儿游湖,此次后,再不纠缠与你,回国亲自奏请父皇解除婚约。”眼底闪过狠辣,一抬眼,水汪汪的大眼,一如既往的纯净无暇。
百里玉略微思索,停留了下来,心不在焉的听着商婕影絮絮叨叨的说着北苍近年来发生的趣事。
“朝中丞相自诩真才实学,嗤笑幽哥哥顶着空名头,实则不如他,朝中登时哗然,父皇也觉着有趣,便出题考他,关进你通关的密室,若真的能智盖与你,那么他便能走出密室,丞相听闻,连连摆手,笑道:这是小孩玩意,大智慧之人,岂能与尔等一般见识,满腹才学不是玩弄旁门左道,是要倾囊为国效劳解忧。”商婕影学着北苍丞相说话的动作表情,径自乐得开怀,继续说道:“当时父皇脸黑如墨,他登基为帝,也是按照祖训密室考校,历代皇帝都未能通过,你第一人,丞相那话不是打父皇的脸么?”
百里玉眼神柔和,联想到了南宫浅妆,若是她定然也会如此,只不过她会量力而行,不会空口白话。
“幽哥哥,这次丞相也跟随了来,你要见见么?”商婕影观察着百里玉的神色,见他露出笑颜,定是对那丞相有兴趣。
“不用!”北苍少年丞相慕橙,自他离开后考取状元,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半年后,便步步高升,稳坐丞相之位。
……
城主府,南宫浅妆面色酡红的躺在管德宽床上,睁开迷雾朦胧的眼,暗叹防不胜防,茶水她一滴未沾,问题出在糕点上,太信任太白楼也不是好事,自作孽!
忍受着体内一波一波的热浪,南宫浅妆想骂娘,她怕失去理智,眼前来条公狗,她也会扑上去。
蜷缩着身体,南宫浅妆握紧拳头塞进嘴里,紧紧的咬住,痛觉让她神志清明,不会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克制住想要撕破衣襟贪凉的冲动,门扉被推开,人影蹒跚着脚步,充满酒气和脂粉味,南宫浅妆皱皱鼻子,把脸埋在手臂里,警惕的看着来人。
“哟,这是哪位小娘子?”管德宽脚步虚浮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一抹红,醉意顿时消散。惊恐的指着南宫浅妆,张口结舌道:“你…你怎么…找来的?”
“公子…不是我…有人想要陷害你,听闻我得了那种病,就送到你床上,要你的命。”南宫浅妆暗自心惊,庆幸自己在酒楼起了捉弄之心,做了铺垫,否则,清白难保。
“谁那么歹毒?”管德宽咬牙切齿,对南宫浅妆的话信了七分,他在闽城的名声,到了人人得而诛之,可谁叫他有个好爹?
如今,不能明目张胆的害他,投其所好的送美人给他,若不是自己起了色心,在酒楼想要把她掳进府,得知她有花柳病,见她媚意横生,定会上当。
想到此,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发凉的问道:“是谁?”
南宫浅妆咬紧唇,药力发挥到极致,她快要忍不住了。
“北…北苍…公主…”南宫浅妆艰难的吐出几字,声音不似当初那般清丽如夜莺歌声,软绵中带着勾人的魅意。
管德宽听的心里痒痒的,像有几只蚂蚁在心尖爬动,吞咽一口吐沫,两眼发光的盯着中了药的南宫浅妆,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上去。
南宫浅妆一惊,连忙喘息的说道:“你出去…我不想连累你,你去找那日酒楼的白衣公子,我…我死也要拖着他。”
死字响彻耳畔,管德宽一个激灵,立即回神,看到自己的动作,恨不得抽几耳光,若不是她及时出声,自己差点受了蛊惑。
“北苍公主为何要暗害我?”管德宽心里狐疑,他没有得罪过商婕影,为何害他?
南宫浅妆暗自咒骂,关键时刻那么激灵,死死的闭着嘴,吞咽下到嘴边的呻吟,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虚弱的说道:“你爹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死了,说我是他国派来的尖细,让你爹爹与其他国家产生仇恨,她再送上好处,你爹爹自然感激涕淋,闽城最后定然会落入她之手。”
“那可不一定。”管德宽冷笑,他虽然心无点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是,你可知北苍暗帝已经秘密来闽城,他潜伏雪临国两年,便让雪临国根基动荡,若是你悄无声息的死了,他易容成你的模样,改过自新,你爹爹以为祖宗显灵,管家后继有人,等城主之位让给假冒的你,不费一兵一卒,便会夺到闽城,你甘愿把大好的未来,就此葬送?”南宫浅妆可以夸大,若闽城这么容易夺到手,四国也不会耗尽心力,至今未行动,她只不过是抓住管德宽怕死的心理。
果真,管德宽疑心全消,心里记恨上了商婕影,连忙说道:“你放心,我这就遣人帮你去寻人。”
暗处的莫忧眼底闪过愤恨,碾碎一颗药丸,包裹在信纸里,点燃,扔在管德宽脚底下。
转身打算离开的管德宽一愣,脸上浮现诡异的红,神志迷糊,双手无意识的撕扯着衣物,不一会儿,便只剩下裘裤。
松了一口气的南宫浅妆,见到这一幕,暗骂坑爹,可她浑身软绵无力,根本制衡不了管德宽。
一股淡淡的烟雾萦绕在南宫浅妆鼻息间,暧昧的香气吸入肺腑,神志渐渐流失,南宫浅妆扭动着身子,低声浅吟,双手撕破衣襟,脸颊贴在木床上,冰冷的触觉,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嗯…”舒服的呻吟出声,南宫浅妆紧紧的抱着柱子。
管德宽听到酥媚入骨的呻吟声,浑身的血液沸腾,红着眼朝着床上走去,抚摸上南宫浅妆的手,柔软无骨,滑腻的感觉如触电一般,勾起管德宽心底深处的*。紧跟着凑了过去!
南宫浅妆恍惚间觉得有人走了过来,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一袭白衣的百里玉,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玉…”
当手上触碰到冰凉,她贪凉的想要更多,可那触觉不是百里玉微凉有力的大掌,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管德宽眼底充斥着*,朝她扑来。
南宫浅妆用力撞向床柱子,两眼冒着金星,似乎更昏沉,可恢复一瞬的理智。
“管德宽,你要作死么?”南宫浅妆企图唤醒管德宽的神志,可她高估了管德宽,他就是淫棍,脑子里成天想着这事,如今中了药,更是满心满眼的想要纾解*。
“小娘子,让小爷来疼你。”管德宽钳制住南宫浅妆的手腕,用力一带,把她拖到床上,整个身体覆了上去。
……
城主府外,北辕尘送着管乐回府,站立在门口,目送着管乐如府。
“北辕尘,不进去坐坐?爹爹念叨着你好些日子。”管乐目光轻柔,隐含着不舍,她自小就知有未婚夫婿,每年都会有人送他一幅画像到城主府,看着他的风姿,动了春心,期待着他来迎娶。
“今日有事要处理,就不叨扰,日后得闲,定来拜访世伯。”北辕尘淡漠的拒绝,看到她眼底的期待和情谊,微微叹息。
管乐有些失落,眼底期待的亮光点点暗淡,消失在黑如点漆的眸子里。
“也好。”管乐张了张嘴,吐出两字,心里要说的话,说不出口,于理不合。
本就是未婚夫婿,可以住进城主府,可他却完全没有想法,自己说出显得孟浪,不合女子的教养,他不见父亲,便是怕被挽留住在府中?
“替我向世伯问好。”说罢,北辕尘转身离开。
“尘…”管乐依依不舍的唤住红如火焰的身影,他就像一团火焰,猝不及防的撞进她心里,烙下痕迹。
北辕尘脚步微顿,一手靠在背后,缓缓转身,眉宇间的朱砂妖娆,目光深幽的看着管乐说道:“管乐,我不是你的良人,若你希望与我成婚,我会成全与你,你想要的我不能够回应,只能给你一个名号,一年,我给你一年期限,若你能找到托付终身的男子,我在府中等着你的解除婚约的消息。”
她是个好女子,他不能自私的耽误她一生!
脑海里蓦然想到在神医谷,她醒来,浅笑倩兮,甚至有些谄媚,花痴,冲着他而来,问道:我的脑子你会治么?
他如今也想问:你留下的痕迹,能够抹去么?
心尖微涩,喜欢一个人,只要一眼便可,不是要相处多久,有一个时限规定。有些夫妻相敬如宾近半百,也不会有多深厚的情感。
就像她,霸道不容抗拒的进驻他的心,挥一挥衣袖,干净利落的离开,却在他心口刻下一道伤痕,上面撒满腐蚀性的药粉,不可愈合。
“尘…若我没有寻到,你可会依言娶我?”管乐眼角晶莹闪耀,自小有人告诉她这是她夫君,从今往后,她便围着他转,满心满眼都是他,十年等候,得到的却是一句成全!
“会,成亲后我会给你一柄玉如意。”北辕尘嘴角泛着苦笑,曾经笑看世间痴男怨女,如今,他也无法置身事外,跳脱红尘,终归是凡尘俗子!
管乐听到心的破碎声,玉如意…呵…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
仰头,逼回泪水,她有她的自尊、骄傲,即使伤心至极,也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现柔弱。
“尘,我成全你!”管乐轻柔的话语,轻如羽毛,破碎在风声里。
北辕尘眸光微闪,薄唇蠕动,话还未说出口,便看见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管乐。脸上一喜,连忙说道:“大小姐,少城主喝花酒回来,房间里有个女人,怕是后院小妾。里面传来尖叫声,奴才怕里面出事,来告知大小姐。”
管乐脸一沉,看了一眼北辕尘,提步朝管德宽院落走去,不少女子死在不成器哥哥手中,父亲已经交代下来,若是再强迫女子,便要禁足了。
北辕尘嘴角微扯,想了想,觉着她一个女子闯进男子房间不好,于是,也随在身后,一路来到管德宽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