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万财义正言辞的站立起来,眼前的形式已经不便他在多思考什么了,如今夏清歌是摆明了要拿他开刀,既然这样,他只有誓死不从了,想必,京城那位主子定能保全了他的性命,可今日他将一切都招供了,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夏清歌眼神微深,随即抬眼对上柳万财“柳管事的好气魄,可今日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在狡辩,你不是想要当着老夫人的面求一个公正么?好,来人,将柳管事一家暂时幽禁起来,等后日本小姐回府时,一起带回府里,听从老夫人安排。”
“是。”景铭带着几名壮丁走了上来,将柳万财和柳氏、柳慧娘一起带了下去。
“你们干什么捆绑我,滚开、你们滚开,我虽然是柳万财的女儿,可我也是李贵的人啊,都说嫁鸡随鸡,夏清歌,你不能抓我。”一直未回过神来的柳慧娘,在两名壮丁朝她走来时,方才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她突然大喊一声,拼命挣扎。
夏清歌抬起双眼满是讥讽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了一直静默着的李贵“李管事的,这柳姨娘怎么说也是你的人,如今,你看要如何做?”
李贵抬眼看向柳慧娘,双目通红,带着深深的憎恶“柳慧娘假装怀孕,又设计陷害我的结发妻子,如此心狠手辣又没有妇德之人,我李贵实在不敢在留下她,待会儿,我休书一封,从今日起,我与柳慧娘再毫无瓜葛。”
“你说什么?李贵,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从小就喜欢你,即便是做小的,我也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你,如今你说休了我就休了?没那么容易,你和夏清歌这个贱人是一伙的,是她让你休了我的是不是?”柳慧娘双眼内满是愤怒和浓郁的不甘,她转过脸朝着那一身蓝装,倾姿绝色的女子看去“夏清歌,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陷害我,陷害我的家人,我要杀了你。”
她大喊一声,拔下头上的金簪子,快速的朝着夏清歌奔去。
景泓见此剑目微暗,身子向前一掠,将夏清歌挡在了后面,反手将柳慧娘制服。
随即冷声道“李管事的,这是你的家事,本来不该在下多事,可今日这恶妇竟然想要伤害我家小姐,在下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说话间,只听见“咯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柳慧娘被景泓握着的手腕瞬间折断。
“啊!”柳慧娘痛呼一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昏厥过去,双脚再无任何力气,瘫软在了地面之上,景泓嫌恶的放开了她的手,重新走回了夏清歌身后。
看到柳慧娘整个身体都缩卷在地上,夏清歌眼睛从未眨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柳慧娘走到今时今日也是她这些年张扬跋扈,心狠毒辣所换来的报应,如今,这满屋子的人又有谁会真的心疼她?
怕只有她那一对父母还对她存有真心吧,可刚才,柳万财和柳氏被带走时,柳慧娘只顾着自己脱身,却从未担心过自己的父母,就这一点上,就已经让柳万财和柳氏寒心了。
柳万财看到自己的女儿痛苦的瘫在地上,只是撇过了脸,柳氏只是不停的流泪,却并未开口求情。
李贵万万没有想到柳慧娘会去刺杀大小姐,他急忙跪在了地上“大小姐赎罪,如今这庄子上弄成这般狼狈,都是小的管教不严,还请大小姐也将小的一并带回府去交由老夫人惩处。”
“你有罪,可你的罪过还没必要惊动老夫人。”夏清歌清冷的回了一句,举起手里的一张纸扫过再此的众人“这上面有一批人,均是为柳万财马首是瞻,均是一起贪下每年上交的粮食,究竟都是谁,你们心知肚明,我也很清楚,现在,你们若自愿站出来将这些年事情的经过和那些粮食折现的银两都去了哪里,我有可能会从轻发落,可你们若执迷不悟,现在我就可以让官府的衙役将你们带走仔细盘查,你们是觉得当场说好,还是去官府吃一些皮肉之苦的好?”
她眼帘轻轻扫过众人,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声音轻声细语,可听在有些人的心里就是恶魔勾魂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李贵也抬眼朝着大堂内的众人看去“大小姐说的很对,现在你们如果主动承认错误,大小姐心慈,定然会格外开恩,可你们若进入了大牢里,在想要完好无损的出来,怕就很难了。”
夏清歌和李贵两人的一番话说出,站在人群中的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不该听信柳万财的话,和他一起将每年囤积在粮仓的粮食偷偷变卖了。”
夏清歌低头朝着这位中年男子看去,他上身穿一件无袖的灰色粗布短衫,下身配着同色的长裤,脸色也是黝黑的健康色,此时,他面上满是后悔和惊慌的模样。
这个人她有些印象,是掌管粮仓的丁铁,柳万财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粮食想办法变卖,就一定要先收买了看守粮仓的人,丁铁率先站出来夏清歌并不意外。
“既然你第一个站出来了,本小姐就从轻发落,你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柳万财都是如何收买了你的?”
“回大小姐的话,十年前小的家里出了些事情,小的那大儿子得了一种怪病,险些就夭折了,在小的最绝望的时候,柳万财找上了小的,让小的和他合伙将粮库里的粮食偷运出去变卖了到时候他给小的分红,小的当年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黑了心和柳万财一起偷运了粮食变卖。”说道这里,丁铁面露悔色。
“所以从此以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次次的偷运粮食变卖,你发现这些年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所以,胆子就越发的大了起来。”夏清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小的当年犯下第一次后,十分后悔紧张,可第二年庄家成熟了,柳万财拿这件事情威胁小的,小的当时心里一是害怕,更多的可能是存在了侥幸心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犯错,一直到如今无法挽回的境地。”
“每次偷卖的粮食大概有多少?柳万财会给你多少银两做为酬劳?”
“回大小姐,柳万财每次大约运出去三千石的粮食,每次给小的一百两银子做为报酬。”
夏清歌冷笑一声,一百两银子就买通了一个看管上万石粮仓的管事,这庄子上的人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你可知他折合的银票都弄到哪里去了么?”
柳万财摇了摇头“小的不知,柳万财嘴风很严,小的试图问过,可他只是说,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夏清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眼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今日你主动认罪,本小姐会就此事斟酌处理,不过你犯下的错太大,今后夏府内怕是容不下你了。”
“谢大小姐开恩。”丁铁面露感激之色,朝着夏清歌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小姐不将他扭送到官府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自己犯下的错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被送进了官府里,怕他这一条命就没了。
随着丁铁的主动认错和夏清歌的法外开恩,这些年多多少少和柳万财偷盗粮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纷纷站了出来,夏清歌抬眼朝着外面看去,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转脸看向一旁站着的李贵“李管事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这些人如何责罚,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处理的好了,就算是将功补过了,至于柳万财一家人,涉及的钱财太大,后日我回京城时将他们一并带回府上去”
“是!大小姐,小的必当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李贵心里暗自叹息,这大小姐半年多不见,变化真的太大了。
李贵心里很清楚,若今日处置此事的人不是大小姐,他这个管事的职务不但没了,丢失了这么多的粮食,怕他的罪名也不会比柳万财轻到哪里。
想到此,李贵心里的感激就更浓了一些。
接下来的审问就全全交给了李贵,这个人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夏清歌打算今后用心栽培,所以,今日让他感念自己的恩德,今后才能顺利的收揽在自己旗下。
离开了大堂,夏清歌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步入门口,就看到自己的内室早已经掌上了灯。
夏清歌翻了一个白眼,不用多想就已经猜到是谁毫无忌讳的乱闯自己的闺房。
“小姐,奴婢们下去给您做晚饭了,您想要吃些什么?”巧兰朝着内室看了一眼,嘴角挽起一丝轻笑。
“随便做一些就好了。”
“好的,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巧兰、无双二人转身出了屋子。
夏清歌走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那个犹如波斯猫一般优雅高贵的男人,他半躺在软塌之上,手中拿着一本医术,正自看的痴迷。
“谁让你偷看我的书?这是白老头给我的,你怎么总是偷看?”她一把将慕容钰手里的书抢到自己手中,心里愤愤。
“我这本书藏在了床铺之下,你都能找得到,真是有做惯偷的潜力。”说着话,她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意低头朝着慕容钰翻看的一页扫了一眼“冰魄血蛊?白老头竟然将这个也收录到他的医书里了?”
“嗯,里面只是详细介绍了冰魄血蛊的来历和如何下毒的过程,并未有如何根治的解药。”
“哦,这不就等于没什么用了?”听到慕容钰的话,她本还带着一丝兴趣的心态瞬间消失。
慕容钰侧过脸看向她,眼神微闪,轻笑一声“怎么样?今日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夏清歌将手里的医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单手支头,侧着脸看着桌子上不断忽闪着的蜡烛。“自然是解决了,该拿下的人一个都逃不过,拿走的迟早是要归还的,这是规矩,那柳万财十年之内盗窃了上百万两的粮食,这么大一笔数目,老太太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慕容钰轻轻点头“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只柳万财一人怕吞不下这么多的银两吧。”
夏清歌的瞬子瞬间清冷下来,闪过一抹冷光“就一个庄子上的副管事的,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能耐,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背后定然是有人。”想起齐妈妈和这柳万财,夏清歌已经基本上将这两件事情串联到了一起。
“今日那柳万财可是说出了谁是他背后真正的主人?”慕容钰剑眉微扫,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夏清歌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好奇的盯着他“今日你似乎对我家的事情颇为上心!怎么?难道说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联?”
慕容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究竟你们府上要有多乱,看你这般忙活,心疼你而已。”
夏清歌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住,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对我好了,这语气,这关心本小姐实在是消受不起。”
慕容钰叹息一声,自己真正表露心声的时候,她就是如此反映,难道他在这丫头的心里就是如此十恶不赦,总是喜欢欺负她的人?
收起了思绪,慕容钰微微一笑“我猜今日你定然没有从柳万财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夏清歌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神机妙算的本事,她在那日下大雨时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对于他的一些话,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听你这话的意思,想必我是猜对了,柳万财能在十年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变卖了那么多的粮食,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人的心思一定极其谨慎,而今日,他栽到你的手里必然是始料未及,所以,在当时他一定很快的分析出了对自己最有力的办法。”
“那就是沉默?”夏清歌接着他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柳万财一定是想到了,若他说出幕后的主使人是谁,他必然没有好的下场,起码,将他送回修国公府后,依老夫人的手段,一定不会轻饶了他,所以,他在赌他背后的主人会不会想办法来保他。”
“是,也不是。”慕容钰收起了玩笑,身子依旧靠在软塌之上的软枕上,优雅而清贵。
“一次性说完。”夏清歌眉毛束起,怒瞪了他一眼,总是故作神秘,说话说一半,让人很想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说。”慕容钰依旧笑的云淡风轻“那柳万财一定也是在想,他沉默不说有可能是两种下场,第一种,就是他主子念及他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也许会救了他一家子,这总比死在老夫人手里要多出一份几率,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你回去的路程上,他的主人很有可能派遣杀手,半路拦截将其杀害,有可能连你这个揭发此事的人也一并处置而后快。”
夏清歌心里微颤,深深看了慕容钰一眼,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家伙分析问题总是这里透彻,如果和这家伙成为敌人,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和你成为敌人。”慕容钰温润一笑的看着她,刚才看她投来的眼神便知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
夏清歌一愣,急忙收起了神色,不悦的撇了他一眼“那可说不准,总之,你这种人就是狡诈诡辩的鼻祖,今后尽量避而远之就好了。”
慕容钰眼神暗了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你越是想要避开谁,你有可能就会天天见到他,我看你心里应该是想要天天见到我的吧?”
夏清歌脸上瞬间闪现一排黑线“见过自恋的可没见过你这般自恋又喜欢颠倒黑白的人。”
“小姐,晚膳备下了,您是在外面吃还是在里面吃?”
听到巧兰的声音,夏清歌收起了脸上的神色,撇了慕容钰一眼,而后者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温润笑容。
“端进来吧。”
“好的。”随着夏清歌的吩咐,巧兰、无双二人将早膳端了进来,轻巧的摆在了桌子上。
夏清歌朝桌子上看了一眼,标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的也不错“嗯,你们也累了一日了,早些下去用膳吧。”
“是,小的。”巧兰将夏清歌的碗筷摆放在她的面前,而无双手中也备着一份碗筷,摆放在了另外一边,这一幅碗筷是为谁备下的不言而喻。
夏清歌瞪着旁边那一幅碗筷,脸上瞬间闪过不悦,撇了巧兰、无双二人一眼,后者急忙福了福身转身逃命似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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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