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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那么放松的感觉了。

意识已经逐渐苏醒,Zero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满怀眷恋的蹭了蹭被褥，难得升起了几分赖床的心思。

从四年前的那个雪夜开始，他便再也没能睡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觉，一个人待在寝室中,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只有在课堂中被学生们环绕着,他才能勉强进入梦乡。

并不是因为对黑夜的畏惧，而是一种本能的无法信任以及戒备。

窗帘没有拉起，清晨的阳光照进房内,金色的光辉暖融融的，将人身上全部的慵懒细胞都激发出来,半点不想动弹。

……等等！

猛的瞪大眼睛，Zero忽然想起来，他本来不是Level E病毒发作，被关在地下室的吗？

布置的极为雅致的房间，窗没关，暖鹅黄色的窗帘随着风轻轻拂动，柔软细薄的纱，恍然如梦。

——这里绝不是男生宿舍的房间，更不是理事长的房间。

——那么，这里是哪？

震惊中的Zero忽然僵住，之前一直没注意，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张床上还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就在他怀里。

为什么之前没感觉？就像是习惯了似的……

“唔，零？”熟悉的声线，带着一点点撒娇般的鼻音，是Zero所不熟悉的慵懒，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唤这个名字时吐出的热气，氤氲在胸口的位置，带起一阵不明显的骚动。

——并不是错觉。

看着怀里的黑发青年，Zero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如石块。

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会看到这个长得和玖兰枢一模一样的人睡在他怀里？如果只是睡在他怀里也就罢了，为什么他的手会习惯性的搂着对方的腰，纤细柔韧的触觉让Zero莫名的羞涩……感觉到对方困倦的在他胸前磨蹭，Zero只觉他的人生观碎了一地。

——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黑发青年睁开眼，酒红色双眼不含一丝睡意，“你不是零，你是谁？”

“我是Zero。”被一系列的打击惊呆，Zero呆呆的吐出这句话，作为他与玖兰枢“第一次”见面的开场白。

……第一次见面就在床上，一定有哪里不对吧喂！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Zero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状似冷静的面对“三堂会审”，就在刚刚，他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三观重新塑过程。

一觉醒来跑到了另一个空间的六十年后，这并不是什么问题，至少比起之后的事实穿越这件事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优姬和若叶沙赖变成一对。

支葵千里和一条拓麻相亲相爱。

架院晓终于接手了蓝堂英这个麻烦鬼。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虽然有些颠覆，但并非不可接受。

但是！

为什么这个空间的他和玖兰枢会是一对？！这个世界真的正常吗？！世界要毁灭了吧？！他怎么会喜欢上玖兰枢，怎么会！！一个纯血种一个猎人居然真的能搅到一块，这个世界太玄幻……不，太恐怖了有没有！

……呵呵。

这两个字道尽了Zero心中的千言万语，现在他除了面无表情，已经无法做出其他表情了。

抱着手臂，玖兰枢安静的打量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银发青年，该说不愧是“锥生零”吗，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给人的感觉都那么像。

那双眼睛同样温柔坚强，含着一丝坚不可摧的倔强。

——可惜再怎么像也始终不是他。

那个人不会用这种平静而隐含厌恶的眼神看他，不，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吧，但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几乎彻底遗忘被厌恶时的情形。被保留在记忆深处的，是一片温柔眷恋的紫色，专注而笃定，对他。

——不是那个宣誓永远陪伴他的那个人。

敛下眼，玖兰枢沉默不言，不再关注Zero与其他人了些交谈。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零竟会离开他，对方给予他的情感太过浓烈执着，让他近乎理所当然的人为锥生零本就该陪在他身边……就像空气一样，虽然不曾觉察，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玖兰枢不想承认，表面平静的他其实是非常惊慌的。一觉醒来，却发现本以为不会远去的恋人换了个芯，他的心跳骤停，然后越来越快，谱出惊慌失措的节奏。

原来，那个人对他的影响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侧头打量坐在沙发上的Zero，深色眼瞳中渐渐涌出不明的情绪，就像有一颗棋子忽然逃脱掌控，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棋子。

——怎么能容许呢？

******

“我叫你Zero可以吗？”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优姬眼中闪过怀念歉疚，最终停留在庆幸上。她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上辈子的零，还有机会弥补她曾经的过错。

“嗯。”点了点头，Zero尽量不将眼前的女孩将自己认识的那个联系在一起，他所认识的优姬没有眼前这个人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么耀眼，他所认识的优姬很开朗也很胆小，甚至不敢自己一个人上街，但正是这种懦弱的善良，不坚定的温柔安抚了他。

Zero不清楚自己对那个女孩的感觉是不是爱，但他想保护她的心情不会变。

敏锐的觉察了Zero掩藏的很好的疏离，优姬想了想，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Zero，我所认识的零很幸福哦，大家都很幸福。”

微笑着，优姬一点点将这个时空所发生的事描述给Zero听，轻缓快乐的语调，就像是在描述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没错的，这就是她所努力达成的未来，比她曾经梦想的更加幸福。

“……原来是这样吗？”呢喃着，Zero有些恍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未来的，无解的命运竟能以这种方式达成完美的终局？

没有问Zero的空间发生了什么，优姬看着青年平静的脸庞，说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说的话。

“Zero，我希望你也能幸福，无论是我还是你所认识的优姬都这样希望着的。”

说完这句话，优姬笑着摇了摇头，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玖兰枢和Zero，她相信自家哥哥有很多话想要问另一个世界的Zero，她还是不要充当电灯泡了。

很快，客厅中就只剩下玖兰枢和Zero两人。

不自在的抿唇，Zero不易觉察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在你的空间，绯樱闲死了？”半响，玖兰枢吐出这句话。

蹙起眉，Zero点了点头，“是的。”不仅如此，杀死绯樱闲的罪名还被冠在他的头上，而将他陷入此等境地的人正是他那个空间玖兰枢。

“介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吗？”像是没看到Zero隐藏的不喜，玖兰枢淡淡的问道。

在玖兰枢有技巧的询问下，他很快通过Zero的只言片语推断出了另一个空间的事件发展。另一个空间的他杀死了绯樱闲，并将罪责栽赃给了Zero……还真是糟糕的发展呢……不仅让知晓部分真相的优姬讨厌，而且绯樱闲的死也让Zero的“解药”消失。

想到这里，玖兰枢皱眉，“你没喝到绯樱闲的血？”

“……嗯。”

那个空间的自己还真是失策，感慨了一阵，玖兰枢忽然沉下脸。

按照Zero的说法，他来之前因为Level E病毒发作是被关在地下室里的，按照玖兰枢对他自己的理解，为了不让Zero狂化，那个空间的他肯定会去看Zero并且献血，再加上Zero来到这里……零那个混蛋！！！

“怎么？”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