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自嘲一笑,笑过之后向赵旻道:“相逢即是有缘,还未请教阁下尊名?”
赵旻淡笑道:“区区小名不足挂齿。在下姓赵,家中行四,唤我赵四便是。”话一说完自己又恶寒了一个。
岳冀笑道:“原来是赵四公子。岳某见公子谈吐不凡,龙骧虎步,必是身份尊贵之人,却不知来临甾所为何事?公子切莫误会,在下非是打探隐私,纯属好奇而已,公子若不方便可以不理会在下。”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走亲访友罢了。”
岳冀却哈哈一笑:“在下方才说了,公子若有不便不答便是,何必拿话敷衍在下?哪有走亲访友不登门却住在客栈的道理?赵四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赵旻略一错愕,差点忘了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出门在外若有亲友的第一选择就是借宿在对方家中,这也是礼仪的一部分,无论是借宿还是被借宿的一方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住客栈的都是没有亲友的无奈之举,自己这个随口也太过随意了些。
不过赵旻倒也不在乎借口被拆穿,略略一笑就算揭过此事:“岳少东教训的是,是在下失言了。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来此的目的确实不方便道出,还请少东见谅。”
岳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即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抬手对着四周虚点几下,对赵旻道:“赵四公子可曾发觉此间之人有何特点?”
赵旻抬头环顾一圈,周围食客男女老幼、高矮胖瘦皆有,并未发现什么特异之处?再凝神仔细观察,忽然发觉好像所有人有一个共同点——无论老幼,竟无一人戴冠!
大致来说,这个时代人们头上所戴的帽子通常分为冕、弁、帻几种。冕为皇族士大夫所戴的帽子,通常是竹编或者以竹丝为骨蒙布制成;弁是一种皮帽子,帻则是软的帽子。上面的三种一般统称为“冠”。冠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才能戴,区别只在于所戴人身份不同而已,例如文士所戴的进贤冠、武士所戴的却非冠等。但不管哪一种冠,平民是没有资格戴的,最多只能拿根布条把脑袋缠住。
什么叫平民?这里又需要解释一下。自秦始皇一统天下起,为鼓励军功,建立了二十级军功爵的制度,只要兵士斩获敌首一枚,便可获一等爵“公士”。夏代秦后,沿袭了爵位的做法,但由于高祖时期战乱频繁,兵士中获取爵位的太多,遂进行了一些改革,将底层士兵的爵位改为累计升迁的做法,爵位最低从都伯方可授予,将秦制的二十级爵进行整合,以公、侯、伯、子、男为五等,每一等又细分为县、乡、亭三级,共计十五级。当然,此处的县、乡、亭仅是代表荣誉,与封地无关。从此,拥有爵位便相当于称为贵族的一员,彻底与平民划清界限。
武官系统是都伯以上方有爵位,而文官的爵位则是直接与官职挂钩。例如丞相便自动是十三级爵亭公,若有特殊贡献可晋升为乡公、县公。而最低的一级爵亭男则是各县的佐吏、乡老之类,总之,在文官系统中,只要在朝廷记录在案的,吃朝廷俸禄的全都是爵士。
以上只是说明一点,那就是在夏朝,平民和贵族是有相当分明的差异的,除了戴冠之外,还有例如食不同席、一起进门时平民要礼让贵族等等。总之就是贵族享有很多特权,而身为平民,即便你累世经商,富可敌国,但在哪怕一个县城佐吏面前,也要低声下气。
岳冀便是这样情况。在州府拥有一座“五星级酒店”,怎么也不算普通人了,却只能与一般平民一般挤在这样矮旧油腻的小院子里吃饭,并非他不能去酒楼,而是只有这样的地方才可以不用受别人白眼。
赵旻瞬间明白了岳冀的意思,不过却不清楚他要借此给自己说明什么。当即淡淡地道:“少东有话直言便是。”
岳冀微笑地看着赵旻:“在下虽是一介草民,但经商多年,自认阅人无数。吾观赵四公子绝对是出自贵人之家,却愿意屈尊与岳某在此共食,岳某受宠若惊!”
众人闻言皆有些色变,原来他早已看出自己这些人不是普通人,先前却一直装作不知,这份隐忍也算了得。直到一段饭吃完才揭穿,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旻右手虚按,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仍是淡淡地望向岳冀:“少东家到底意欲何为?何不明言。”
岳冀却在此时离席,后退两步,恭敬地向赵旻行了大礼,在抬头望向赵旻时已是目光炯炯:“冀家族经商数十载,历经四代人努力,才攒下巨万家财。然而每每受人欺凌,冀受够了这种蹑蹻檐簦、受人欺凌的日子,欲要谋一出身而不可得。今见公子雄韬伟略,必不是居于人下之辈。岳某斗胆,愿以全部家财来投,只求公子能冀效犬马之劳!”
赵旻眉头微皱:“你连我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轻易投靠?”
岳冀身形巍然不动:“冀虽不知,但自信自己绝不会看错。即便是错,冀也认了!”
…………
(一不小心就溜到4000多字,讲点吃的真的就这么费工夫?还是说其实老马本来也就是个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