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闻言大骇,虽然明白康熙这么做是想防患于未然,不想此事再扩大下去泄露的更多。但是那好歹是活生生至少二十几条人命,只不过是收了银子干活儿本身毫无谋反之心,却平白的搭上了性命,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帝王的心就这么狠吗?胤礽想也没想,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同时跪下的竟还有站在一旁的于成龙。这于成龙本意是想让这些匠人们少受些皮肉之灾,可竟没想到康熙会有这斩草除根的意思,此刻也是见出了慌乱着急。
“皇阿玛~匠人无辜啊!何况福建本就动荡,此时该是笼络人心的时候儿,若是以此无妄之罪,实难平复人心啊!皇阿玛三思皇阿玛三思!”胤礽这个头攮在地上,却是用了十分的力道,咚的一声,在这屋内竟是听的如此真切。
于成龙膝行了两步,亦是一脸悲戚“皇上~忠贝勒所言极是,此时行事万万不妥啊皇上!匠人们不过是做着分内的营生,并无罪大恶极之罪啊皇上!若是就此问斩,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于我皇圣德有亏,圣德有亏啊!”‘咚’的一声竟是比胤礽的磕的更响,脑门子上已能见出青紫,抬头时却是毫无所动,满眼的热切望着康熙。
康熙负手站在龙案后头,面上神情始终如一,听了于成龙的话眉毛一挑,面上忽的变了颜色,胤礽暗道不好,这个于成龙常年派驻直隶府,并不是京官,与康熙见面的时候并不多,见得只怕也是康熙和善亲和的一面,对于康熙那种唯我独尊又心高气傲及其自负的另一面知之甚浅。圣德有亏四个字,着实让康熙听着刺耳了些。
“圣德有亏!哼~朕御极五十个年头,减免苛捐杂税,每及闹灾时候朕抽空国库已解民难。福建道阻且长民生疾苦,朕的确有些鞭长莫及,可他们竟敢反朕?这么多年了,什么反清复明,光复大汉!屁话!难道朕不能让子民安居乐业吗?朕竟还比不得前明的几个昏君了不成!”
康熙怒气很大,也顾不得圣尊,连放屁这种粗话都爆了出来,可见气极。
张廷玉佟国维等自是马上站出来安慰一番,歌功颂德声一片,须臾才让这位九五之尊找回了些平衡,气色也缓了缓。瞧着于成龙,轻声一叹“朕知你护他们的心思,朕又何尝是想赶尽杀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朕想你也见识过那些装了这机器的船只,运用起来是何等的轻便疾速,倘若这图真的流传出去,你就能保证其他各方的子民都是一心忠诚于朕的?再者,尔等谁又能担保这三十几个匠人之中就没有这回暴乱的反贼呢?
朕不欲杀之,只是情势所逼,却也不得不为之…”
康熙一番说话,让于成龙也没了脾气,康熙说得不无道理,天下虽定,可四方反清的组织却屡禁不止,实在让人头疼,若是这东西流了出去,只怕还会挑起动荡,于国于民皆是不利。气氛沉闷了一会儿,康熙将视线向其他人扫了扫,最后定在老八身上“胤禩!”
“儿臣在!”
“你主理刑部,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胤禩微微一顿,颔首道“儿臣遵旨!”
胤礽回府的一路都走得浑浑噩噩的,任他如何想也不能放由三十几条性命便于此断送了,如果知道会有这一日,这个什么狗屁改革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坚持下去!都说民重君轻,只是今日才知道,这百姓的命真如草芥一般,只是康熙的一念之间,就要没了…
胤礽回府的时候儿已经入了夜,几个老婆依旧在正厅等着自己回来,稍稍收了些落寞神色,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瓜尔佳氏自然瞧出了胤礽的不对,这些事情自家的爷从未向其他的爷那样儿避讳着自己这些女眷,反而乐得说出来,一份坦然更让人心里暖和。今日本该是轮到她伺候胤礽就寝,只是小格格才刚种了痘,身身子有些发热,瓜尔佳氏心里也是放不下,悄悄的就把清音拉到一边儿,嘱咐她好好地劝劝胤礽,就带着一干的侧福晋侍妾等一一退下了。
闺房之中红烛燃的正炙,映出了一室的暖意,美人儿依旧是眉眼儿带俏,*也还是那更深韵娆,只是胤礽却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股子精气神儿,由着清音给除了衣裳,就这么仰倒在榻子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床帏发愣。
“爷…万岁爷又让爷为难了?”
胤礽轻摇了摇头“皇阿玛只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儿,只是我一时还无法接受。唉~音儿,你…见过法场枭首之刑吗?”
靠在怀里的身子明显一颤,“奴婢见过…很小的时候儿见的…”
“你说…他们疼吗?”
“……臣妾想…该是锥心的吧……”
“唉…”
“……爷…万岁爷…要杀人了吗…”
“是我牵累的他们…我不该搞出这什么破机器的!”
“爷~~您是一番好意…这是他们的命……他们的命……”
“音儿,怎么哭了?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今儿乏了,我搂着你睡吧!”胤礽见清音面颊带着两行湿润,心里也是内疚,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作甚呢!
“爷~你待清音真好…”
“那是当然,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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