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不由得又一次怀疑,自己之前喜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又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吧,不然的话,她心底对花桃夭的执念也就不会那般深刻。
想到花桃夭居然曾经为了她而放弃了皇位,凤倾心底更是酸涩难平。问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却不过沦落成白骨一堆,黄土一掊?就像君承慑和君承威--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便闪现出君承慑和君承威这两个名字来,凤倾一怔,怎么好端端的,竟想起那两个人渣来了?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两个人的死,好像还都跟她有关系?
凤倾的心底有一瞬间的迷茫。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梦中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心中出神,便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幽幽转醒。
花桃夭并未睁开眼,却已经知道了陪在身边的人是谁。不睁开眼睛,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到底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心,变得贪婪了。
没有发觉花桃夭已经醒来,脑袋极度混乱的凤倾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坐到床沿上,低下头,对着那毫无血色的薄唇,试着吻下去。
却,在最后一刻,豁然止住。还是做不到呢--
凤倾面无表情地望着花桃夭,眼底的波光幽深明灭。心底明明不排斥他,可是身体却好似有些拒绝那样的亲密呢。
一如那一日,梅林中的那一吻,明显错误的感觉。一时间,凤倾仿佛陷入了天人交战,心中一片复杂。
花桃夭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仍是时刻都在关注着凤倾的一举一动。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心跳不由得微微加速。却又在得知那人的举棋不定之时,渐渐沉寂下去。
终究,她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吧!花桃夭心中无声一叹,心绪纷繁。原本稍稍雀跃的心,终是慢慢地沉入低谷。
凤倾犹豫挣扎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继续吻下去。每当她咬牙决定继续前进的时候,脑海里便总会出现那一双温柔的黑眸,带着思念,带着忧愁,带着悲伤。
时间就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凤倾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好久,久到身体几乎都要麻木,这才不得不颓然地深呼一口气,蓦地坐直了身子。
她,做不到!那双黑眸,就好似一个魔咒,无所不在地控制着她的身体和潜意识。又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眼睛一酸,凤倾连忙仰起头来,试图阻止不受控制的眼泪,却终究还是徒劳了。泪水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去。她不禁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藏起内心的莫名悲伤。
有冰凉的泪滴落在了花桃夭的脖子里,他心突地一跳,猛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紫衣少女正手捂着眼睛,无声哭泣。
低咒一声,花桃夭又是着急又是怜惜,急忙用尽力气,抬起一只手,握住凤倾垂在床头的手腕。“阿倾。”才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
凤倾的身体一僵,却不肯拿下遮眼的手,仍旧继续无声地哭着。这悲伤来得莫名突然,却有如决堤的洪水,让她措手不及。
同样措手不及的,还有花桃夭。认识凤倾这么多年,他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她?他挣扎着尝试坐起来,却因为受伤太重,身体又重重地跌了回去。心中又急又恼,只得抓紧了她的手腕,焦急地问道:“阿倾,阿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倾,你说句话!”
凤倾任凭花桃夭握着,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听到他因为挪动身体而发出的闷哼声,吓得赶紧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弯腰扶住他,语气哽咽。“小心!”
花桃夭无力地倒在床上,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痛。看着凤倾如此无助的样子,他的心就好像被人凌迟一样,每一刀下去,都是鲜血淋漓。
“阿倾,对不起,是我错了。”花桃夭定定地望着凤倾,语气悲凉,“是我不该太贪心,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难过了,你一哭,我的世界都在下雨。”
凤倾摇摇头,花桃夭又有什么错呢?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许久,凤倾说道:“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说完,不等花桃夭作出回应,便起身离开。那背影,多少有些狼狈。
花桃夭望着凤倾的身影,桃花眸里黯然成殇。他轻轻地合上双眸,将一切悲伤悉数掩藏。再睁眼时,已然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风流不羁的花桃夭。
凤倾熬好了药,收拾好心情,再次踏入花桃夭所在的房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既然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另有其人,那么,她就不该再继续肆意挥霍着花桃夭的心意。
花桃夭是喜欢她,在乎她,但那绝对不是她可以用来伤害他的筹码。她唯有尊重他的感情,不是拒绝,不是迎合,而是尊重。
凤倾走进房间的时候,花桃夭正睁着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床幔。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笑得眉眼弯弯。“阿倾,什么药,这么香?快来,给人家尝尝看。”
凤倾一愣,沉默着将药放到一边,然后来到床边,扶着花桃夭坐起来,又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好让他靠得舒服些。弄完了这一切,这才将药端过来,自己则坐在床沿。“我喂你。”
花桃夭顿时笑容更加明媚,“阿倾,你真是愈来愈贤惠了,真是便宜了那朵君野花了。唔,人家还真是嫉妒呢!”
君野花?那男人姓君?凤倾眉角一挑,这外号取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花桃夭这刻意的调侃,她心底的不自然倒是淡去了许多。不雅地翻个白眼,舀起一勺汤药,有些粗鲁地塞进他的嘴里。“吃你的吧!多话!”
花桃夭嘴巴里被冷不丁塞进一勺子药,苦涩的滋味儿瞬间弥漫整个空腔。他苦着一张脸,贝齿咬着勺子,委屈无比。“阿倾,你欺负人家。”
凤倾老脸一红,好似自己是有些不地道,居然跟一个病号较劲。她有些讪讪地,想要抽回勺子,抽了两下,却没抽动。“花桃夭!松开!”
花桃夭咬着勺子,桃花眸里水汪汪的,一副求安慰求包养的小眼神。
凤倾顿时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大男人,整天撒娇卖萌,真是让人无语。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语气倒是柔和了许多。“好了,快松开,我保证不再欺负你了就是。”
花桃夭立即圆满了,十分乖巧地松开勺子。
一碗药喝完,凤倾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要起立迎风招展了。原因是被某人直勾勾的眼神给看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干脆瞪回去。
凤倾这眼神幽幽的,饶是花桃夭脸皮厚得堪比城墙,都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心底本就心中藏着事,这会儿被她那么看,忽然便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桃花眼眨啊眨,长长的眼睫夸张地扇动着。
“阿倾,干嘛这么看着人家?难道说,人家的脸上长花了?”花桃夭一脸的不正经,笑容欠扁得很。
凤倾当即啪地一声,把碗放到椅子上,横眉竖眼地冷哼道:“是啊!老子看你长得好看,被你给迷住了不可以吗?”
“哎哟喂!”花桃夭立即作西子捧心状,虚弱的身体配上这么一个动作,还真有几分病西施的样子,“难得听阿倾说出这么一句让人高兴的话来,人家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来来来,阿倾,再给人家多讲两句嘛!来嘛来嘛!”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凤倾忍不住丢个白眼过去,这货就知道蹬鼻子上脸!心里却忍不住感叹,果然她和他还是适合这种相处方式啊。
花桃夭双手捂脸,一脸的泫然欲泣。“阿倾,人家就知道你刚才不过是说好话哄我而已,还说什么人家长得好看,却原来那都是假的!哼!”
凤倾嘴角微抽,对于花桃夭这种随时都可能撒娇卖萌的可耻行径深表无语,她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好了,谁骗你了?花桃夭就是长得好看,这总可以了吧?”
“嗯……嗯……那阿倾你说花桃夭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是是是,”凤倾从善如流,“花桃夭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人。”
“是最好看的男人!”花桃夭出口小小地纠正了一下。至少,也该比那朵君野花好看才是吧?
“对,是最好看的人。”
“最好看的男人!”
“靠!这有什么区别吗?”凤倾怒了。
花桃夭顿时蔫了,举手弱弱地说道:“人家是男人。”
凤倾冷哼:“我看是人妖还差不多!”
花桃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妖就人妖吧,反正该有的地方一点也不缺,某些方面还是完全可以满足阿倾你的。”
“那你还是算了吧,老子对人妖可没兴趣!”
“那……要不然人家证明给你看,人家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吗?”
“好啊,那就脱衣服吧。”
花桃夭面色微窘,阿倾还真敢说啊,“阿倾你说真的?”
凤倾笑得无害,“嗯哼,只要你敢。”
花桃夭立即消停了,他不敢!
凤倾无语望天,就知道这货也就嘴巴上耍耍把式。倒是曾经有谁……好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来着?君野花?君……怜卿?
一整天,花桃夭和凤倾两个人都在嬉笑怒骂中斗个不停,却不知,是谁在强颜欢笑,又有谁饱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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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个,明天三少回京了。可怜的桃夭美人,晚歌暂且不欺负他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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