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桃夭依旧不语,周围的气压似乎更低。
凤倾懊恼地用力抓了抓头发,这个妖孽发起脾气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哄啊。而且,为什么,她越说,他的眼神就越可怕啊!
不过,目前的状况是,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和惊吓,急需要安慰抚慰柔声细语的人吧!可为什么,她却要在这里如此苦逼地讨好花桃夭啊!
“喂,你不说话就算了,少爷我要睡觉了!”凤倾说着,就挣扎了几下。
花桃夭却握得又紧了几分。
“花桃夭!”就在凤倾几欲抓狂的时候,花桃夭却忽然用力,将她拉到了他的跟前,两人离得很近,身体贴着身体,鼻息相对,四目相接。
“花桃夭你做什么?”凤倾脱口而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花桃夭凝眉不语,只一只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不疾不徐地摸索上凤倾的下巴,不轻不重地钳制住,迫使她意图躲避的脸正面对着他。
“阿倾,”花桃夭微微清冷的嗓音响起在耳边,带着浓浓的压迫,“你把自己交给君怜卿,我认了,也忍了。但是,其他的男人,我忍不了。如果你再胆敢让自己身陷危险,相信我,我一定会毁了这个世界!”
“我--”凤倾有些语结,愣愣地看着明明很冷静实际上却是盛怒中的花桃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凤倾怔愣,花桃夭勾唇冷笑,又补充了一句:“我说到做到!”
凤倾抿唇不语,她知道,自己今晚的确是有些任性了。非要孤身一人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遇到了那个男人还不在第一时间想着逃走。
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样沉默的气氛,凤倾心如擂鼓,大脑急速运转着,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言辞。就在这时,花桃夭却忽然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地。那在意的模样,就好像是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无声轻叹一声,凤倾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反正,在这个时候,貌似不管她说什么的,都是错的。
换好了衣服,凤倾走出帐篷的时候,就看到花桃夭正站在帐外,仰头望着夜空,清瘦的身影无形中散发出淡淡寂寥。
帐篷前的空地上,惊雷等人正凑在一起,点着篝火,烤着猎来的各种野味。
凤倾整了整神色,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左顾右盼的样子有几分滑稽。“呃,那个,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危险了。好师兄,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花桃夭斜睨了眼凤倾,懒得搭理她。
凤倾嘴角微抽,干咳一声,掩饰掉脸上的尴尬。一手抓起花桃夭的衣袖,学着他素日里撒娇卖萌撒泼耍赖的模样,摇啊摇啊。
“花桃夭?”
“……”
“师兄?”
“……”
“小桃儿?”
“……”
“小夭夭?”
“……”
“小桃子?”
“……”
“嗯,那个,千寻啊,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啊?”
“……唱什么?”
哟呵,终于有反应了,不错不错!凤倾颇有成就感地趁热打铁拉着花桃夭就走到篝火边坐下,讨好地拿起烤好的兔肉,撕了一条兔子腿递过去。
“来来来,千寻大爷,您老人家慢用!”
“……我有那么老么?”某人飞过去一个眼刀,好歹也是风华正茂好不好?还……老人家?
“唔,尊称,尊称!”某女十分狗腿地舔着脸,急忙顺毛。
一把夺过兔腿,冷哼,“哼,这还差不多!”
“嗯,嗯,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您老人家一点都不老,一点都不老。哦呵呵,就是年方二十一,即将奔三了而已。”
奔三……把手中兔腿啪地一下扔掉,赌气道:“不吃了!”
“哎呀别呀!”急急火火地好不容易接住即将落地的兔腿,凤倾欲哭无泪,暗恼自己干嘛多嘴多舌地加上那一句奔三啊,“惊雷好不容易才烤的,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惊雷适时地插话,“没关系的,主子尽管丢就是。”
靠,这家伙!凤倾恶狠狠地瞪过去,当即吓得惊雷身子一瞬间缩小了一圈,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似乎是不愿意凤倾的注意力被别人夺去,花桃夭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不是说要唱歌么,赶紧着吧,我听着呢!”
“嗯,这就唱!稍等!稍等!”凤倾苦逼地将手中的兔腿再次塞到花桃夭手中,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了起来。
凤倾唱的是周华健的经典曲目--《朋友》。
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着几分沧桑之感,优美的旋律一下子吸引了在附近谈天说地的人们。一时间,天地之间静默一片,只剩下这他们闻所未闻的曲调回荡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相识多年,这还是花桃夭第一次听到凤倾唱歌。新奇的歌词和曲调,没有华丽的辞藻,却依然深深地打动人心。
回想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孤军奋战,小小年纪失去亲人,差点饿死街头,哭过,痛过,累过,倦过,也……爱过。只可惜,爱之花才要萌芽,便已凋零。
无声苦笑,花桃夭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双眸。那双堪比日月灼灼的桃花眸里,是无人能读懂的落寞。
漫漫长夜多寂寥。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触手可及身侧空空如也,无边的寂寞席卷心头,窒息,心痛,却无可解脱。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不远处那辆豪华的马车车帘被人挑开,琉璃一身鹅黄色纱裙,美得好似林间下凡的仙子,娇俏的脸上是满满的痴迷。
好好听的歌!为了能听一辈子的歌,她一定要想办法嫁给好看的哥哥才行!
百里无艳原本正躺在马车里小憩,听到这歌声,她缓缓地睁开黑眸,眼底隐隐泛着水光。朋友两字,之于她,何其奢侈?
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层出不穷的迫害里她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为了生存,为了反击,做过街头的乞儿,被人卖进青楼受尽屈辱,死人堆里浴血奋战--
如果,一生中,真能有那么一个一句话就是一辈子的朋友,那该多好?摇摇头,真是可笑,她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孤独寂寞惯了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不是么?
煞和星依然蹲在大树上,听着这新奇的曲调竟是入了迷。星迅速地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刷刷刷地记录着:“某年某月某夜,皇后娘娘为桃夭殿至主献歌一曲,曲调优美,歌词感人肺腑……(以下省略溢美之词一千字)”
一夜无眠。
凤倾知道花桃夭也没有睡着,只是两个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第二日,弯月山迎来了一位贵客,皓月国太子离月歌。没有声势浩大的皇家卫队,他只带了四名贴身侍卫便来了。
再见到离月歌,凤倾心里出奇得平静,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了。望着远处受万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她不由得摇摇头,直接转身回了帐篷。
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日,终于到了南陵王墓开启的日子。在经过百花宫那辆马车的时候,凤倾淡淡地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马车,心道这百里无艳可真够宅的,居然没见她出来过一次。
当然,如果百里无艳是某个可恶的男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群人呼啦啦全都围到了南陵王墓的入口外围,静静地等待着陵墓开启的那一刻。据说,陵墓开启的一刻,天上会同时出现两个太阳。
凤倾站在人群里,仰头望着天空。虽然是四月天气,太阳算不得毒辣,可是老是这么晒着,也让人受不了。
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头顶忽然出现一道阴影,凤倾偏头看过去,就看到花桃夭一言不发地站在她的身侧,高高地举起手臂。宽大的衣袖刚好将阳光挡住,留给她小片的阴凉。
伸手将花桃夭举着的手臂拉下,凤倾说道:“我没事,你不用这样。”
花桃夭幽幽地看了一眼凤倾,然后又一次举起手臂。
凤倾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自从那晚树林事件发生以后,花桃夭似乎就没再给她好脸色看。
唉,好纠结。傲娇桃花妖孽生气了,最倒霉的人似乎还是她。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呼:“看,天上真的出现第二个太阳了!”然后,凤倾就看到,几乎是有人统一指挥操控一样,所有的人同一时间、统一步调地刷地一下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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