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宫里一切可好?”
“回禀皇上,一切都好。”崔永明早已知晓皇上会有此一问,便做足了准备功课,“只是冷宫的方嫔主子殁了,说是自己想不开。兰心堂的舒婕妤近来身子像是不大好,太医说是忧思成疾。其余一切在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打理下皆是井然有序。”
“朕记得临走时舒婕妤身子还算康健,又如何会忧思成疾?”他微拧着眉头瞧着崔永明,神色清淡。
“回皇上,奴才也不清楚,只听得兰心堂里的人说总会瞧见舒婕妤偷偷抹泪。”崔永明自个也觉得奇怪,这舒婕妤升得快,皇上也惦记着,如今腹中的孩子也平安无虞的七个月了,她还有何忧思可言?
嘉元帝并未回应,只传了晚膳草草吃了些又投身于堆成山一般的奏折里了。当天夜里并未去任何妃嫔宫里,直到第二日的掌灯时分,折子批完了大半,才揉了揉眉心:“朕去贵妃宫里用晚膳。”
崔永明自是颠颠的去传旨。
张贵妃是着一身银红流光织百蝶宫装,在储秀宫正殿门前的灯笼映照下更显流光溢彩,嘉元帝上前将人扶起:“叫爱妃好等,是朕的错。”
“叫皇上自责,那边是臣妾的错了。”张贵妃与他逗乐。
嘉元帝笑开了:“一别月余,爱妃仍旧是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也罢了,朕人虽在外,心里却也是惦记着你们姐妹的,这些日子你们可都还好,朕的二公主可有长大了些?”
“有皇上惦记着,自然好着呢。”张贵妃笑得极为开心,“莺儿,将二公主抱出来给皇上瞧瞧。”
不过几个月大的孩子,嘉元帝不过是逗了逗她便也让抱着去睡觉了,反而叫了大公主阙清凌一同用晚膳。
张贵妃以为他用了晚膳便顺理成章的留在储秀宫歇下,便吩咐了人备水为他沐浴更衣。嘉元帝一直陪着大公主说话,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便放下抱在膝上的公主:“不必了,朕刚回宫,听闻舒婕妤近来身子一直不好,这便去瞧瞧了,明日再来看你和两位公主了。”
“也好,想必婕妤妹妹身子不适亦是想念皇上所致,皇上去看看她必会叫她安心些的。”
“若是以往,爱妃总也要同朕撒撒娇的,如今瞧着,爱妃确实懂事了许多。”嘉元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谢皇上夸奖。”张贵妃一直保持着和善大度的微笑,拉住大公主屈膝福身:“恭送皇上。”
待人走远了,嬷嬷将大公主带了回房莺儿才开口:“娘娘,您为何不留住皇上,只要您一句话,皇上肯定会留在咱们储秀宫的。”
“便是留下,大约心思也不在了。”张贵妃不甚在意,“本宫做了这么些年的宠妃,想试试贤良了,贤良淑德方能成为人上之人,知道了吗?”
皇上既然对皇后生了芥蒂,她不妨推波助澜一番,彻底扳倒中宫再取而代之。既是要做中宫之位,这些忍让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
嘉元帝到兰心堂时依旧扬了扬手制止了唱报太监,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脚步刚踏进来便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
伺候在朱樱身旁的百合注意到皇上的身影,却被他眼神制止了不要出声。
朱樱撑着脑袋无精打采:“百合,你说皇上都回宫两天了,为何却不来瞧瞧我呢,会不会已经将我给忘了呢?”
百合自是不敢答话。
阙靖寒却笑了:“大老远便听见爱妃在唉声叹气,可是太过思念朕了?”
朱樱身子僵了僵,转过身子脸上一副犹未清醒的模样,盯着他望了好半晌才想起忘了请安,这才慌忙福身,只因为人显得瘦削,七个月的肚子格外大了些,福身都有些困难。
嘉元帝瞅着她这般样子便上前将人扶住坐在一边,自己也坐在她身旁,牵着手细细打量着这个女人:“朕不过出宫一个月,怎的就清减了这么多?”
朱樱摇摇头,脸上仍旧是喜悦的:“嫔妾没有清减,嫔妾每日食量都在增加,叫百合她们吃了一大惊的。”
百合在一旁点了点头回是,接收到嘉元帝的示意便退出了内室。
“那再让朕好好瞧瞧。”嘉元帝确定她的确是瘦了,便也不与她争辩,“为了肚里的孩子,吃再多也是好的。朕日后会天天来瞧你和孩子,可不许再犯傻胡思乱想了啊。”
朱樱喜不自胜的点点头:“嫔妾遵旨。”
是夜,嘉元帝本是累极困极的,却被冻醒了了。睡前怀里的人却隔了他老远,一个人缩在床里面,将整个被子蜷成一团,安然的睡在角落里了。
他失笑,以往并没见她睡相这般差啊,怎的怀孕后这样异常。
嘉元帝凑过去将人翻了过来,借着微弱的烛火才发现她脸颊似乎还有晶莹的泪意,双眼却并未睁开,像是做了个悲伤的梦。
本欲将她摇醒的,只思忖了片刻只替她擦了眼角的泪意,重新拥着她入睡。
“皇上……不要……皇上,求您了……不要……”嘉元帝刚眯上眼就再次醒来,这一次,却是被她惊惶的梦话吵醒。
“樱儿,醒醒,樱儿……”嘉元帝试图摇醒她,却发现她沉浸在噩梦里不可自拔,更多的泪意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在床榻上。
朱樱却似乎泥足深陷,只抓着他寝衣袖子,摇头:“皇上,皇上求您,不要把皇儿抱走,皇上,嫔妾求您了……”
嘉元帝这才终于明白她这些天为何忧思成疾了,心里生出一股低低的怒意,扬声喊了外面候着的兰湘进来伺候她,同时也喊了崔永明进来替自己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骚瑞不小心虐到猪猪了
窝错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