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无名,你不能去,在家乖乖等妈咪。妈咪会把爹地带回来的。”
“为什么?无名很勇敢很厉害的,无名还要保护妈咪呢!”
袖珍把行李箱一拉,刚想劝无名,无名就撅着嘴说:“无名想爹地了,很想很想!上次在雪山,是最后一次见爹地!爹地说过回来后会来看无名的,无名等了这么久还不来,无名要去找他算账!我还没有叫他一声爹地呢!”
无名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啜泣,袖珍一狠心,将无名搂进怀里,“好,妈咪答应你,带你去……”
走之前,袖珍拨通了宇恒的电话。
“是不是你干的?”袖珍冷声问。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袖珍轻叹口气,声音近乎绝望的说:“你已经回答我了。”
“袖珍!”宇恒突然喊住她,“你想做什么?”
“我跟他就是一笔烂帐,如果他因为我死了,那我也只能用命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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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昆仑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在登山组的请求下,当地出动了两支救援队大力搜山,此时已经搜寻了一整夜。直升飞机在山峰之间缓慢穿梭。
袖珍跟着救援队一起到达车祸现场,看到悬崖时,只感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山上的温度很低,一点不亚于冬天时在c城雪山的寒冷。脚下的万丈深渊,比她能想象到的险峻还要惨烈。从这种地方掉下去……她不敢想象。
想她也是个以体能著称的艺人,没想也有在自然面前瘫软无力的时候。
苍茫的雪山向她张开了最广阔的怀抱,她却看到了无尽的绝望。她想起了在美国时做过的那个梦,华天修从高高的地方跳下去,醒来时自己满脸是泪。
华天修,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几辈子的债没还清,所以今世才要这么纠葛。
风呼啸而来,打在她脸上,感觉到那风好不刺疼,就像她的心一样疼。
揣在她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华天修的手机。屏幕显示是“妈”。袖珍心里一阵绞痛,犹豫了半晌,终于接通了。
“小修呀,”
华天修妈妈的语气非常温和,尾音慢慢的,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对不起,他现在在忙。”袖珍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噢……”华天修妈妈迟疑了一下,又用轻快的语气说:“不用了,既然他听不到,那到时候就当给他个惊喜吧!谢谢你了啊。”
电话挂断了,袖珍耳朵里反复都是她的声音。“既然他听不到……既然他听不到……既然他听不到”。不,他会听到的。
“华天修,你一定能活着回来,你妈妈还等着给你惊喜,你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搜寻工作又持续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半点消息。袖珍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绵延的山峰能将渺小的人吞噬,每跨出一步,每看大山一眼,就离绝望更近一步。
她跟小不点坐在临时搭的休息棚里,靠在篝火旁边取暖。袖珍掏出手机,对着暗暗的屏幕久久发呆。
“袖珍,你想不想看里面的东西?”小不点问。袖珍吩咐过他,在外面还不能叫她妈咪。
袖珍轻叹口气,说:“不知道密码,看不了。”
“袖珍,猜密码没有那么难的。”小不点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竟真的亮了。
“你怎么知道的?”
小不点一脸得意的样子,神秘兮兮的把手机递给她。
华天修的手机界面干净,只有默认的几个软件,袖珍随手点开通讯录,却发现里面只有四个联系人。
一个是“爸”,一个是“妈”,一个是叫“晖”的人,最后一个,是“珍”。袖珍不解,他平时往来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只存四个人的号码?点开通话记录,看到里面没有一个陌生号码联系过。
她点开自己的名片,看到华天修给她设定了一张头像,是她留着长发,穿着学生装,在花海里笑的那张相片。
肺里的空气像活生生被逼出来了一般,她连呼吸都屏住了。想起在c城的时候,小不点偷偷打开他的摄像机,看到倒映在幕墙上的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她。每一张,都像封尘已久的过去,忽而历历在目。
篝火的温度越来越高,能把人的眼睛灼热,袖珍感觉眼睛发酸发疼。恍惚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尹薇几次打不通华天修的电话,她却能打通,因为她们拨的是不同号码。华天修,把她的号存在私人手机里,就跟家人一样。
“妈咪,”小不点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爹地手机的密码跟他的摄像机是一样的,都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