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状况,海姆斯沃尔本身倒是显得非常从容,当他回到统合作战本部分配给神圣教廷驻守部队的专属会议室时,他首先让自己的近卫骑士帮自己泡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坐在软垫靠椅上舒舒服服地饮了几口之后,才将目光转移到了侯在一旁的埃文斯身上。
“我想现在再去找你讨要解释什么的,也都不过是无用的马后炮而已。战斗超兵和圣裁骑士团秘密强兵队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漏到恶意与我们竞争的对手耳中,甚至还让他们将事情直接捅到了教皇那里,甚至弄得我不得不被召回本部接受内部调查,再之后这边的种种恶意流言,直到发展成这种无法更糟糕的情况,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是为了将整个圣裁骑士团送上前线战场,利用异魔将我们光明正大地全军剿灭,在对付我们的同时,也给真正急迫的敌人造成一定的打击,如此一石二鸟,真是好周密严谨的手段啊。”
“您的意思是,这是雷克斯·马维尔为了避免我们再对维拉妮卡造成伤害而使出的伎俩么?海姆斯沃尔阁下。”略一躬身接下无声的斥责,埃文斯的声音多少有了丝谦恭。
“我不在的时候,统领整个圣裁骑士团的人可是你啊,埃文斯,你在这里这样久,流言传递得这般毫无作伪痕迹,难道你没有去好好调查一番么?还是说现在你手里连一个可以用的人才也都没有了?”海姆斯沃尔的声音听上去仍是中气十足,似乎并没有被现在的状况所打击到,然而面对着这绝对不利的局面,想要压住自己的火气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在对埃文斯提出问题的时候,语气里也不由带上了些许火药味。
“我确实私下进行了调查,也的确可以肯定这是雷克斯排布出的计划,但是在他们执行的伊始我们没有任何的先兆可以感觉这个计划,以至于当谣言扩散的时候,我们甚至连想要稍微阻止或者辩驳一下都会给这份流言增加更多的可信度,几乎处于寸步难行之中,至于将事情捅到教皇那里去的人……阁下,我认为虽然明面上做这件事的确实就是如您所见一般,但打探出这件事的人绝不会是他们,更不可能是雷克斯·马维尔。”
“嗯……确实。”稍微沉思了一下,海姆斯沃尔点了点头,同意了埃文斯的判断,“如果他们能够探查出那么多年前秘密进行的事情,肯定不会拖到现在才拿出来,更不可能是近一段时间才终于被他们挖出来的,至于雷克斯·马维尔嘛,这个男人强归强,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对教廷内部甚至不甚了解,自然没有办法探查到这样的事情,更不要说将整件事漏给我们的对手知道,拿他们当枪使了,虽然这样层层布局的幕后指使者一定是他,但是探得消息的,恐怕还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才是整件事情的真正关键所在。”
“那么以您的意思,我们是要将重点先放在寻找这个人身上,把他挖出来了,才能有针对性地进行接下来的步骤么?要化开整件事还是要对此进行回击,都得在那之后才能作出决定了?”试探性地问到,不过埃文斯的重点其实是他们是否拥有这么做的时间,虽然他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明白表现出来,但他相信海姆斯沃尔能够充分了解他的意思。
果然,海姆斯沃尔的并没有按照他的问题作出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了最迫在眉睫的事情——作为先锋军队与异魔进行直接正面的战斗,这才是当下最棘手的,如果不能活着回来,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啊,且不说维拉妮卡那个小丫头目前正在另一头进行着作战引领,就算她参与进我们这边来,您难道敢信任她吗?除了她再没有人能够对异魔造成有效的伤害,我们只能靠着人数去磨而已,她想要阴我们一把实在是不能更容易的事情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实在很难说乐观,就算全军覆没,恐怕也不过是理所当然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仗还是必须要打,否则整个圣裁骑士团都将无容身之地,我们主动接下,还能赢得一点声音,若是要等到教皇发下指令强制我们进行的话,可就太难看,太狼狈了啊。”海姆斯沃尔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来,走近埃文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虽然近乎严苛似地紧绷着,开口却叹着气般的说道,“目前来说比较能够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我们不需要全部出动,既然是身为驻守部队,那么留下一点人马本来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非要死的话,不如就拖着圣殿骑士团的人一起奔赴而去吧,你去拟定一份名单,我会想办法尽量多的留下他们来,与你一同驻守在此,圣裁骑士团今后的荣光,就交给你来闪耀了,务必保留住我们的火种,然后等待它再次熊熊燃起的时机,我也活得够久,享受得够久了,用这身躯,这生命去护卫圣裁骑士团的尊严与未来,也算是终得其所,对得起我所想要对得起的一切了。”
“阁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当为阁下奏响凯歌,静候时刻的来临,圣裁骑士团绝不会是轻易被打到的存在,我们的心与命,只要有一人活着,就会永远不败。”单膝曲跪于冰冷的地面,埃文斯郑重地行了一个许久不曾做过的庄重正式的骑士礼,这是恭送勇士的离去,也是等待战士的归来,此后无论何处,竭尽再无安宁可言了。
雷声再次轰鸣炸开,从几日前就不曾停歇过的暴雨再次淅淅沥沥地倾泻,整栋统合作战本部的大楼全都笼罩在一片水滴的帘幕当中,再分不清是雾还是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