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话!”
“真话便是,今朝在下心情愉悦,在心中暗自许诺,对今日第一个前来求曲的人有求必应,小姐运气,恰好是这第一个!”
好自在随意的生意人,写与不写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平心而论,从商比为官要自由很多。
听了真话,裴文溪对假话自然也是兴趣十足,她很想知道,如果她说她想听假话,他会怎么回答。
“公子,若文溪先前想听假话,公子会如何答我?”
“若……”范宸晞轻笑两声,笑声中尽是嘲讽之意,他在嘲笑全天下的人,包括他自己,“小姐该知道,这世上之事,从来都是一锤定音,再无反悔重来的机会,小姐既然选择了听真话,那就恕在下不能回答小姐的这个问题了。”
一定有什么事情曾让他反悔,一定有什么事曾让他极力的想要弥补挽回却怎么也无法实现。这个男人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懊恼受伤的心,虽然他说那话的时候背对着她,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是什么,能让这样潇洒随意的男人这样懊悔?
一眼繁花落,十年生死别……不知为何,这联词就这样自己跳到了脑海中,将脑中支离破碎的画面串联在一起。
女人,一个放在现在是红颜知己,放在过去是青梅竹马的女人。
这样的认知并不意外,却让人羡慕不已。一个已经死去的青梅竹马,占据了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十年的爱恋和悔恨,她,幸福的有些让人憎恨。恨她耽误了他,恨她纠缠了他。明知道错不在她,却硬是要将所有的过错都往她的身上推,嫉妒,真的会让人变得疯狂,甚至可怕。
一个人现在原地思考了很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早已不在眼前。什么时候走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裴小姐,天色不早了,少爷说如果您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天色是不早了,将天空染上血色的晚霞已经消散,灰蓝的天空中只剩下几抹昏黄。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我这就回去了。”礼貌的道了谢,回了礼,裴文溪带着期待的心情离开了花葬琴馆。
“少爷,裴小姐已经离开了!”裴文溪离开后,小厮便去了后院秉告,“裴小姐还说,谢谢您!”
他是少爷的传声筒,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代为转告。很多时候,少爷是不亲自出面接生意的,写与不写,都由他这跑腿的传达,今天是例外,他觉得少爷的心情似乎在一个前所未有的至高点上。
“秋槐,你去院子里看看,枝上的槐花还剩多少,那棵金枝槐,有没有落花,若是落了花,便将它们仔细的捡起来交给我,不要让人践踏了它们!”
“是!”
名叫秋槐的年轻人领了命,轻车熟路的来到院中,对着满园的槐树叹起气来。
“哎,槐树啊槐树,你说,少爷对你们那么好,早晚的清泉水养着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该为少爷做些什么啊!那蒹葭的小公主都死了六年了,少爷却一直不肯面对现实,这六年来,暗地里将蒹葭国翻了个底朝天。原本以为,那之后他就该死心了,我也能回墟落了,哪知少爷就是死心眼,怎么都不肯回去,说什么尸体一日没找到,他就一日不会放弃!哎,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跳火坑的人,哪还能有尸身啊,早让那一把无业孽火给烧成灰,被风吹散了,你们说是不是?”说着话,捡着花,秋槐一个人自娱自乐,竟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想当初,第一次在树下捡花的时候,他满心的不情不愿,对着一院子的树差点没沉睡过去,而现在,槐树几乎成了他的朋友,不用少爷吩咐,有事没事他就爱往这里跑,闻闻花香,吐吐心事,生活似乎还挺惬意。
“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们说了,你们想听吗?”注定没有答复的提问,可秋槐却等的有模有样。一阵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秋槐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槐树不紧不慢的说,“今天少爷带回来一个女孩子,长得可漂亮了,简直比画上的仙女还美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背着她进了他的屋子,那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进的屋子。其实这也不是最令人震惊的,让人意更外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你想听吗?”摸着其中的一棵槐树,秋槐笑的意味不明。
“沙沙”
又是一阵清风拂面,秋槐见槐树点了头,便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令人震惊和高兴了,他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