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还挂在空中,沙尘暴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他们到的比预期的要早。进了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勾栏带着镜如和范宸晞去城里找医馆,而老叟,则领着大队人马进了皇宫。分别时,老叟再三嘱咐,请她医好镜如。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用敬语,对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为一个陌生人。这就更加坚定了勾栏的猜测,他的心里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山阴城不大,医馆又开在人声鼎沸的主街上,没一会,范宸晞便找到了它。这似乎并不能被称为一家医馆,而该称之为施药点或药摊?几块篷布,几个土墩,一个白胡子老人,没有一个患者,看的范宸晞不禁的担忧起来。
“娘子,我们还是去皇宫吧,这个地方看着……不安全……”
又占她便宜?勾栏抬起脚就踩在他的脚背上。范宸晞吃痛,身子一侧,背上的镜如就直直的压在了勾栏的身上。勾栏没准备,差点没直接被压到地上。
“你……”
“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范宸晞无辜的表情勾栏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踩了他,自作自受,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老人家,请问,您是这家医馆的大夫吗?”
尊老爱幼,勾栏一向做的很到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很多东西都不是光用眼睛就能看清的。大隐隐于市,真正的高人并不一定就喜欢躲在深山老林,喧闹的市井,才是磨练人性的最佳之地。
没有回答,老人依旧闭着双目端坐在“厅堂”。
“不会是睡着了吧?”范宸晞将镜如安置在一张土炕上,随口一说。
有可能!勾栏很想这样回答,但她一看见范宸晞那副得意的嘴脸,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怎么可以让他如意,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
“老人家?”勾栏看了眼镜如,走近了些,又轻唤了一声。老人还是没反应。她便动手开始在“屋子”里乱翻起来。先斩后奏,先不说这老人是不是高人,医术厉不厉害,就算是个旷世高人,等他醒来,镜如也有的受了。
做贼的人总是容易心虚,就算是惯盗,也不例外。
为了不打扰老人“休息”,勾栏是踮着脚尖走到他面前去拿捣药的舂的。谁知道舂才到手,端坐的老人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像是癫痫发作一样,突然倒在泥塑的桌子上。
这一突发事件对勾栏的惊讶显然不小,她拿着舂呆愣在桌前,久久不能移动脚步。范宸晞不知道该不该笑,或者该感到怜惜,毕竟,她被吓到了。
“走了,他只是想打呼噜!”
搭着勾栏的肩,想牵骆驼一样把勾栏牵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这么配合,没有白眼,没有顶嘴,乖顺的像是猫咪一样。
治疗没有想象的顺利,不知为何,镜如的身体对药物有着剧烈的排斥。好不容易才喂进去的药汁被她吐得满地都是,而在她体内残留的,竟然让她起了疹子。
“偷东西可是要被押送衙门的!”老人不知何时转醒,正端坐在一边看着干着急的两人。
“是你!”勾栏见老人神情自若,恍然大悟,“你在药材里动了手脚?”
“不然呢?”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从土墩上站起来,“你知道吗,我这个医馆虽然简陋,但是从没丢过东西,尤其是那些药材,及其珍贵的药材!”像是在炫耀,老人蹲下身从泥塑的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土罐,给自己倒了碗酒。那是一坛药酒,药香四溢。倒酒的时候勾栏甚至还看到了坛口的蛇头,那是一条竹叶青,很毒的蛇,荒漠里看不到。
“你是南国人?”
“何以见得?”
“你用竹叶青泡酒!”
“哈哈!”老人仰天大笑,“还以为你的眼睛有多尖,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